夜色已深,谈论了一日的袁绍深感疲惫,正欲起身回后帐歇息的时候,却发现曹操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仍然坐在他的大帐之中自斟自饮。
“孟德,怎得还不回帐中歇息?”
曹操挥退手下,缓缓开口道:“本初,你我自小相识,一同长大,不过自黄巾之乱后便天各一方,渐渐有些疏远了。正好今日有些闲暇,你我小酌几樽
如何?”
袁绍楞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沮授等人自去,随后缓缓在曹操旁边坐定,端起酒樽,喝了一口道:“阿瞒,这可不像你,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多愁
善感了?”
曹操端起酒樽一饮而尽,道:“本初,洛阳那诏书上所说之事恐怕是真的。”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袁绍不以为意,道:“他们皇家兄弟相残,与我等何干?”
曹操苦笑一声道:“你说那个位置便如此诱人?让亲兄弟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敌?刘协他才多大,不到十岁,董卓拥立他为敌的时候才不过四五岁,便
有如此心计,真是...”
“孟德。”袁绍提高声音,大喝道:“你醉了,此等事岂是你我能说的?”
“无妨。”曹操确实有些微醺,不过神智却无比清晰,“你我虽非兄弟,却从小一同长大,胜似兄弟,今日之事,出我口,入你耳,能有何事?”
“也罢。”袁绍道:“你我兄弟久也不见,今日便畅所欲言,一醉方休。”
“爽快。”曹操大笑三声,端起酒樽道:“本初,我敬你一樽。”
袁绍也不推辞,端起面前的酒樽和曹操一碰,随后便一饮而尽。
曹操放下酒樽,开口道:“本初,你说你我二人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袁绍眼中流出一丝回忆之色,道:“在洛阳城中飞鹰走狗,与那一般纨绔无异。那时候嵩伯父还是太尉,我却是袁家庶子,说起来,当
年孟德对我照顾颇多。”
“哈哈哈。”曹操大笑三声,道:“本初,可还记得我等当年前去抢亲?”
“当然记得。”袁绍笑了两声,道:“你小子从小便不是个东西,人家刚刚成亲,当晚便被你把人偷了出来,后来还嫁祸给公路,害的其被叔父好一顿
打。”
话语声渐渐停歇,两人陷入沉默之中,大帐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跳动的火烛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半晌之后,曹操缓缓开口道:“本初,你我兄弟以后可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袁绍沉默半晌,道:“你我兄弟,我也不虚言骗你,你我都志在天下,可那至尊之位却只有一个,兵戎相见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不过,阿瞒,我答应你
,若我胜,你之家人便是我之家人,绝不亏待一丝一毫。”
曹操和袁绍相交多年,自然知道袁绍的性格。袁绍不是没感情,反而他的感情相当丰富,时常被自己的感觉而左右做下错误的判断。别看袁绍平时十分
高傲,但其内心其实非常自卑,可能是因为庶长子出身,袁术那厮嘴又比较贱,造成了袁绍不得不表现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来掩饰自己的自卑。
至于照顾家人,谁知道呢?今日袁绍如此说,明日可能就改变了想法,袁绍不仅优柔寡断,还极易受到别人影响,若是麾下谋士来上一句斩草不除根,
谁又知道他会怎么选择呢?
“既然如此,若我胜,同样也保证本初家人无恙。”曹操一脸郑重道:“不过你我兄弟相争都是以后的事,如今还是先剿灭那张扬贼子才是正经。本初
,你与那厮对过阵,觉得此人如何?”
袁绍脸上露出一丝羞怒之色,想必败给张扬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说来惭愧,当初败得太快,甚至都没要那小人屠亲自出手,只不过一个管亥,一个周仓便将我打得大败。”稍微停顿一下,袁绍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道:“不过依我来看,那小人屠若是为将,当不下于前汉之霍骠骑,冠军侯之爵,他倒是当得。只是此人太重感情,只为了一个麾下谋士便得罪天下诸
侯,不智也。”
曹操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本初以为今日商议之策如何?”
袁绍心中早已将那计策考虑了无数次,此刻张口便答道:“甚是稳妥,不过就如同孙伯符所说,旷日持久,变数甚多。那小人屠诡诈多变,难免会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