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火牛阵的重新开始奔腾,战场上又重新升起滚滚烟尘。如今曹军只剩下不到二百头耕牛,而且这些耕牛基本上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速度比刚刚开
始奔腾的时候降了不少,就连牛背上的曹军士卒都能赶到灼热难当,若不是有着一口气撑着,只怕不少人立刻就会滚下灼热的牛背。
而另一边,并州骑兵虽然初步挡住了火牛阵的冲击,但付出的伤亡却比曹军要大得多。
整整三千骑兵,如今还能端坐在马背上的,只剩下杨业的五百亲兵。其余的将士,基本上已经全部倒在了战场上,有的被牛蹄踏成了肉泥,有的被牛角
上的尖刀当场刺死,还有的并没有立刻死亡,但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倒在战场上痛苦地呻吟。
这一场大战打得这里,没有赢家,完全算是两败俱伤。但是他们仍旧不能撤退,张扬和曹操都输不起,所以他们只能拿自己的生命去拼!
老将杨业注视着战场,他雪白的长发已经完全披散开来,左肩上的吞甲兽不知去了何处,小腹上划开一个硕大的口子,所幸只是铠甲裂开,他本人并没
有受伤。
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无悲无喜,血水顺着他手中的金背砍山刀缓缓滴落,刚才至少有三头牛死在他的刀下,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武艺虽然
退步得并不严重,但体能却下降得厉害。
若是换成年轻的时候,他敢说,自己就算连斩十头火牛都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现在...只不过三头牛而已,他已经气喘吁吁,苍老的面庞上布满细密
的汗珠。
但他不能退,否则他当时便不会请战。
他并不后悔,回头看了本阵一眼,张扬、马超、裴元庆、典韦、甘宁,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正如他所说,他们都还年轻,年纪最大的典韦
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而且不少人都向他请教过,这些小家伙就如同他的儿子一般,他怎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去冒险?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七个儿子只剩一个还在身边,大郎、二郎、三郎在对抗鲜卑人时已经战死,四郎、五郎、六郎不知所踪,他见过了太多,如果非要
有一个人战死的话,他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当然,没人希望死,尤其是张扬的所作所为真的很合他的脾气,对于大汉,他的感情其实很复杂,但要说他是大汉的死忠,那也不对。
他在意得更多的是百姓,是异族。他一生只有两个愿望,一个已经实现,那就是驱除胡虏。张扬做得很好,对于这个年轻的主公,他很满意。
另一个,他希望受胡虏之苦日久的百姓能够过上富足的生活,这一点张扬做得同样不错。杨业本就是并州人,如今并州百姓生活得如何,他清清楚楚。
在他的心中,张扬如果能够定鼎天下,对天下的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可惜的是,他应该是看不到了。
掌中大刀狠狠往天空一撩,老将杨业仿佛一头年老的雄狮一般,怒吼道:“儿郎们,随我冲阵!”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作为杨业的亲兵,他们的命运早就和杨业绑在了一起,如果此时敢逃的话,不管是张扬还是杨七郎都不可能放过他们。更重要的是,看着这个白发苍苍
的老将依旧如此拼命,他们有什么理由临阵脱逃?
两军的距离很近,再想发起高速冲锋基本是不可能的,而没有了速度的骑兵...那还是骑兵吗?但牛群不同,哪怕没有了速度,被烈火点燃的牛群依旧
狂暴无比,但凡靠近的,不管是敌人,还是友军,它们只会用牛角来招呼。
群牛乱舞,火光冲天。
杨业怒吼一声,手中大刀力劈而下,一颗硕大的牛头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淋了老将一身,雪白的长发和须髯被染得一片通红,但老将根本没有任何的
感觉,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右手大刀又是一挥,顺势将牛背上准备偷袭的曹军士卒砍成了两段。
两军将士纠缠在了一起,并州军人数虽多,但却不敢太过靠近已经疯狂的牛群,而曹军士卒同样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坐骑,只能任由它们横冲乱撞,甚
至已经有不少曹军士卒被颠下牛背,死在牛蹄之下。
“给老夫滚开!”
又是一声怒吼,杨业掌中大刀力劈而下,竟然硬生生将另一名曹军士卒连同他胯下疯狂的耕牛斩成了两段。鲜血混合着内脏滚滚而下,老将杨业喘了两
口粗气,大刀这种兵刃与长枪不同,并不是那么依靠技巧,大部分时间依靠的就是强横的力量。
杨业的力量不小,但耐力却不行,从前只是和人对战,所以这个问题一直都不大,但如今不只要杀人,还要杀牛,这让杨业的体力损耗十分严重,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