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颇为顽固的家伙,张扬十分头疼。
老实说,如今的荀彧很像当年的田丰,或者说之前的沮授,可沮授好歹有田丰来相劝,可荀彧...
论性格,荀彧不如田丰那么刚烈,但这并不代表荀彧就比田丰好劝服。如果说田丰是一块顽石,想要劝服他就要做好头破血流准备的话,那荀彧就是一
颗软钉子,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成功,但他的内里却无比坚硬,而且随时可能都会扎你一下,让你鲜血淋漓。
送回晋阳的沮授,张扬并不担心,有着田丰的劝服,而且经过这么多事,沮授还是没能看清袁绍是个什么家伙的话,那他一把年纪可能就真的活到狗身
上了。
但是荀彧...
张扬转头望向荀攸,荀攸自然明白张扬的意思,可对于这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上几岁的叔父,他却没有一点办法。
苦笑一声,荀攸摇了摇头,其实在来之前他已经想到了这样一种结果,但面对兴致勃勃,一脸期待的张扬,他无法拒绝。或者说他同样希望能够劝服荀
彧,如果有荀彧在,那颍川荀氏这杆大旗就不会倒,但如果荀彧不在了,仅凭他一人的话,保下颍川荀氏没什么问题,可别说再进一步,哪怕想取得张
扬的信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背主之人,在哪里都不招待见,或许张扬爱惜他的才华不会多说什么,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这次的大战之中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不会天真的以
为张扬看不出来。
所以,张扬一定会用他,这无可怀疑,但要说像刘伯温、田丰那般重用的同时,还对他无比的信任,荀攸不敢奢望。
但荀彧不同,只要他肯投降,重用和信任一样都不会缺,而且只凭能力的话,田丰绝对不是荀彧的对手,如此一来,张扬麾下掌控内政的大权很可能就
会落到荀家的手中,而且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张扬一旦称帝,丞相之位绝对逃不了,这等好事,去哪找?
可...
张扬看着荀攸的表情,顿时一阵失望,他当年能以人命来逼迫田丰投降,但到了现在他这种身份地位,再干这种事,不谈会不会有效果,只说他敢这么
做,怕是刚刚抵达晋阳,那帮闲着没事干的汉室老臣便会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迅速围拢过来。
这事,张扬不怕,反正仍由他们再怎么叫嚣都不可能拿自己有任何的办法,但已曹军降卒,或是曹操家眷来威胁荀彧的事,张扬不想干。
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光明正大,而是像荀彧这种并没有曹操死心的人来说,不可能会有对待田丰时的那种效果。
“殿下也无需为难公达。”荀彧笑道:“殿下麾下如今已有田元皓,还要老朽作甚?”
张扬心中还是不愿放弃,开口问道:“难不成文若就不为颍川荀家考虑一下?”
“荀家...”荀彧摇头道:“有公达在就够了,而且老朽相信殿下不会因为我而迁怒荀家,至于说萌荫子孙。后人若是有本事,那自然不需要老朽来多
做什么,若是没有本事,那老朽做什么也是无用,殿下以为呢?”
张扬看着笑容和煦的荀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荀彧基本堵死了所有的路,哪怕张扬再有心思,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终究只是一厢
情愿罢了。
沉默片刻,张扬开口道:“文若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孤自无不可。”
听到这话,荀彧的双目突然一亮,开口问道:“大王他...”
“曹孟德没死。”张扬没好气道:“根据情报,他应该去了荆州。”
荀彧的脸上笑容更甚,抱拳朝张扬一拜道:“多谢殿下,荀彧再无他念。”
“文若别高兴的太早。”似乎是觉得荀彧临死还在记挂着曹操,让张扬的心里有些泛酸,颇为刻薄道:“刘景升是守户之犬不错,对外扩张也确实不上
心,但对他那一亩三分地却看重的很,曹孟德虽然是一条过江猛龙,但想要压住刘景升这条地头蛇却未必那么容易。”
“没问题的。”荀彧笑道:“这个天下,终究还是世家的天下,刘表不差,但和大王却没法比,荆州的世家会明白谁才能让他们继续存在下去,刘景升
终究只是一个人,难有作为。”
“世家的天下吗?”张扬缓缓起身,看着大牢中那万年不曾见过天日的房顶,长叹道:“很快就将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