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山风激荡起无数的碎雪,打在众人的脸上,让人有一种利刃割面的错觉,但所有人都没去躲避,十万晋军将士就如同十万顽石,任由狂乱的朔风
在自己身上呼啸而过。
巍峨的城关静静地矗立在狭窄的山谷之间,仿佛亘古便存在于这里一般,可它那崭新的城墙却又在诉说着它的年轻,但没人敢去小看它,十余日的厮杀
已经向世人证明了它的牢固。
高顺策马屹立于这无名关隘之前,坚毅的面庞上满是清冷,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不算魁梧的身躯挺得笔直,就如同一杆锋芒毕露的长枪,随时准备刺
穿天际。
关前并不算宽阔的官道上,已经横七竖八铺满了晋军将士被冻得坚硬的尸体,别看建造这座关隘只用了月余的时间,但这座城关坚固的程度超乎了所有
人的预料。江东军将士同样十分顽强,贺齐颇有大将之风,坐镇中军宛如定海神针一般,凌统和萧摩柯两将勇武无畏。在晋军将士一浪高过一浪,仿佛
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攻势之下,这座城关就如同海岸边的礁石一般,仍由你风高浪急,它自屹然不动。
杀声渐歇,天地昏暗下来,最后一名晋军士卒从城关上重重砸下,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似乎在预示着晋军又一次攻关的失败。就在两军将士都以为高顺
会下令鸣金收兵,来日再战的时候,他猛然用残存的右臂一把抽出腰间长刀,嘶吼道:“传令下去,命张颌、杨七郎、董越三将亲自上关!”
“若是这无法攻破这座城关,本将当亲冒矢石,当先冲阵!”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顿时回荡在峡谷之中,得到命令的杨七郎等将没有任何犹豫,各自率领着五百将士大步向前。整整一千五百晋军将士在各自主将的带领下
缓缓走出战阵,向着那吞噬了他们无数同袍性命的无名关隘而去,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脚步却无比的坚定。城关上的积雪被狂乱的脚步声震得簌簌而
下,仿佛在这一刻,这座本应毫无感情的城关都感受到了高顺必破此关的决心,不可遏止的瑟瑟发抖起来。
一杆乌金枪高高举起,杨七郎居中,两条长腿迈开,一步一步重重踏在布满积雪的官道之上,纵然没有骑马,他的速度依旧很快,一马当先的壮硕身躯
宛如泰山一般让人心安。
不谈高顺的武艺如何,让领军大将亲自冲阵对他们这些战将来说无疑都是一种耻辱,这是杨七郎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
五百人疯狂的咆哮回荡在天地之间,有什么样的主将就有什么样的士卒,杨七郎狂暴起来宛如一头野兽,他麾下的将士同样不知道什么是惜命!
“有去无回,有我无敌!”
杨七郎的右手边,董越亲自抗着陷阵营的大旗疯狂嘶吼,除了张扬之外,能够抗着这杆大旗进攻的唯有高顺一人,这是他们的荣耀,需要用鲜血去捍卫
的荣耀。
“大戟士,随我破关!”
杨七郎的左手边,高举长枪的张颌同样在疯狂咆哮,既然高顺没有拿他们河北儿郎当炮灰的意思,那他张颌又岂容自己落后于人?
整整五百手持大戟的冀州儿郎紧随在张颌身后,他们毫无疑问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邺城之下败得憋屈,此时此刻他们需要重新证明自己,不只是敌人,
同样要向那些同袍证明,河北儿郎怕过谁来?
“两位将军押后,老子先来!”
杨七郎虎啸一声,也不等董越和张颌答应,便率领麾下将士越众而出,径直向着那座布满斑驳血迹的城关狂冲而去。
“又来了吗?”
无名关隘之上,贺齐一身铠甲一尘不染,乱军之中的他就如同一个异类一般,右手扶在女墙之上,冷肃的面庞没有丝毫动容。
十余天的厮杀,他从来没有亲自动手,纵然晋军将士数次冲上关墙,但他就如同冷眼旁观的看客一般,静静的下达着各种命令,使得这座年轻的城关始
终屹立在呼啸的寒风之中。
“陷阵营...真是让人期待啊,可惜,并非小人屠亲自坐镇。”
低低的呢喃声传入周围将校的耳中,他们全部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主帅,似乎在看一个疯子一般。
城下的晋军已经足够让人心生恐惧,但就算如此,自家主帅竟然还嫌敌军不够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