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依然如此,傅柏秋不让她进厨房帮忙,做好了喊她吃,吃的时候默默无话,吃完自己洗碗,收拾桌子灶台,然后洗澡。
无论跟她说什么,都只有嗯,哦,或者干脆不应。
时槿之手足无措地靠在楼梯边,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心好像也跟着漏进了下水道。
这是冷暴力吗?
忐忑不安地等了会儿,水停了,人一出来,她想上前却迈不动腿,傻傻地站在那看着。
傅柏秋擦着头发,目光与她撞个正着,疑惑道:不去洗澡?
啊?
赶紧洗完了教我练琴。说完擦肩而过。
时槿之:
练琴就只是练琴,傅柏秋没说一句题外话,之前两人偶尔会开开玩笑,或者戏精附体,今儿却都是一本正经的,氛围异常严肃。
时槿之几次想开口,没敢,觉得是自己做错事在先,理亏,更不知道怎么解释。
试问如果是自己,见着毛毛在看跟别人的恋爱文,还开车,定然气得大闹一番,屋顶都能掀了。
累了。傅柏秋合上教材,放到一边,起身伸了个懒腰。
以为她要休息,时槿之也站了起来,却被她拉到钢琴前坐下,轻松调侃的语气道:弹个小曲我听听。
好。她忙不迭应声,毛毛想听什么?
《Flower Dance》。
傅柏秋说着把ipad递给她,似乎知道她很久没弹,需要看谱。
时槿之咬了下嘴唇,勾唇一笑,以为她不生气了,接过来搜了原谱摆好,大致浏览一遍,开始视奏。
傅柏秋仰靠着沙发,闭上眼睛,安静地听着,心里默念开头那段对白,脑海中浮现一片空灵自然的景象。
这首曲的寓意不好,完美但不完整的爱情。
一曲弹完,傅柏秋睁开眼,对上时槿之期盼的目光,夸了句不错,起身道:睡觉。
好。顾不得失望,她连忙起身跟上。
砰!
门关上了。
时槿之往后退了一步,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
她按下门柄,打开,才踏进去半个身子,就见傅柏秋抱着一个枕头走过来,塞给她:去楼下睡。
为什么?
傅柏秋没说话,伸手要关门。
时槿之堵着门不让她关,委屈涌上心头,小声道:毛毛,我真的只是偶然看到,觉得好奇
去睡觉吧,我累了,晚安。傅柏秋淡声打断,将她推出去,关门,落锁。
厚重的木门隔绝开视线,时槿之愣在门外好一会儿,眼泪簌簌落下来,她抬手抹了把脸,默默转身下楼。
.
第二天,两人都起了大早。
坐在桌边吃着早餐,谁也没说话,时槿之眼睛有点肿,眼皮始终耷拉着没抬起来,直到吃完早餐,傅柏秋去洗碗,她才站在门口小声说:我去趟学校,中午晚上都不回来吃饭。
那人身影僵了一下,淡淡应道:好。
八点多,时槿之走了。
傅柏秋休息了会儿,出门遛弯,回来打扫卫生。先收拾厨房和厕所,然后是一楼。
推开大卧室门,凉意迎面扑来,显然空调刚关不久。
地上躺着一只枕头,被子没叠,床上七零八落散着A4纸和一个打开倒扣着的本子,傅柏秋叹了口气,把枕头捡起来,叠好被子,整理纸张和本子。
A4纸上画了猪头图案,旁边打了箭头,写着:毛毛本毛。
噗
傅柏秋忍俊不禁,心道这人真幼稚,转手放到床头柜上,捡起那本子,正要合上,目光被那一排排十分具有年代感的字迹吸引。
日记?
她心知这样不太好,强烈的念头却驱使她往下看......
【2004年9月3日,晴:开学转到五班了,坐在毛毛后面。学文科还是学理科对我而言没有区别,我已经有了人生目标和方向,选择这里只是想离毛毛近一些】
【2004年10月2日,晴:不想去美国,那里没有毛毛,我去了不会快乐的,不快乐就弹不好钢琴,就没有表演的欲|望,就想打人】
【2004年10月8日,晴:毛毛十六岁生日,我把自己当礼物送给她啦,她技术不好,还需要多学习】
【2004年12月15日,雨:好开心嗷,毛毛给我织了一条围巾,虽然丑丑的,哈哈哈,不可以当毛毛的面说,我要天天戴着】
【2005年2月22日,阴:被毛毛骂得狗血淋头,因为后天开学,我的寒假作业还没有写完,可是她一边骂我一边帮我写作业的样子超可爱!】
酸意涌上眼眶,视线倏地模糊,傅柏秋抬手紧紧捂住口鼻,指缝里漏出一声呜咽。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本子上。
她慌忙抹去,像窥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合上日记本放到床头,退了出去。
.
晚上八点多,时槿之踏进家门。
楼上传来钢琴声,她抬头望了一眼,知道是媳妇儿在练琴,想到两人在闹别扭,没打扰,径自回了房间。
原本一片狼藉的房间变得干净整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枕头摆得规规矩矩,整理好的纸张和日记本......
日记本!
时槿之目光落在床头,被合上的日记本压着画了猪头的纸静静地躺在那。
她头皮一阵发麻,快步绕过去,拿起本子翻了两下,有些难为情,再看看自己画了猪头的纸,更是臊得脸上发热。
毛毛肯定看过了。
时槿之泄了气,把日记本放回箱子里,画了猪头的纸撕碎扔进垃圾篓,拿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钢琴前空无一人,二楼主卧房门紧闭。
她回想日记内容,鼓起勇气上前敲门。
笃笃笃
门开了,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出现在她视野中,缓缓往上,垂落身前黑发柔长顺滑,傅柏秋穿着吊带睡裙,披散着头发,光.脚踩在地板上,静静地与她对视。
波澜不惊的面容,漫不经心的眼神,恍然回到还没复合的那段日子。
时槿之心头微窒,挤开门上前抱住她,老婆,我不要睡楼下,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只一个拥抱,一句撒娇,傅柏秋冷了两天的脸瞬间崩裂,漏出一丝憋不住的温柔。
知错了没?她嗔问,故作冷漠。
时槿之猛点头。
错哪儿了?
不该看同人文,不该把老婆画成猪头。时槿之一本正经地说。
噗。
傅柏秋眼角微微抽搐,险些没忍住笑出来,揉了揉她头发,转身道:行了,睡觉吧。
太快翻篇不符合她脾气,她决定再端一个晚上,许是在一起之后愈发没脸没皮的缘故,这妮子当她好哄,屡屡惹她生气。
老婆,你不生气了吧?
时槿之从后背抱住她,手臂一个用力,两人同时栽倒在被褥上。
啵唧!
趁机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