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怎么样,没人能干涉我跟谁在一起。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时槿之不以为然。
老爷子知道了正好,她就有借口永远不回去,求之不得。
我哥哥姐姐肯定会理解支持的,其他人无所谓。
傅柏秋眉头紧锁,嘴唇翕动:你爸呢?
时槿之捏紧了拳头,冷笑一声:关他屁事。
崽崽。傅柏秋深吸一口气,掌心轻轻包住她的手,一点点掰开她蜷起的指节,与她十指相扣。
得不到家人祝福的感情会很遗憾。
许是成长环境不同,傅柏秋从小便笃信,亲情是世界上第一珍贵的东西,无论快乐或是悲伤,能与家人一起分享或承受是一件幸福的事,她幸福了二十二年,然后老天夺走了这份幸福。
但还好,她的喜悦早在高中时期就给爸妈和弟弟分享过了。
家人都能理解并且支持。
时间是一幅画,她手里拿着剪刀,将十几年前那份来自家人的祝福剪下来,小心翼翼地粘贴到十几年后的今天,画依然完整。
这样就不遗憾了。
你觉得老头子会祝福我们吗?时槿之扣紧她的手,眼底糅杂了无限冷漠。他不咒死我们就算好了。
傅柏秋垂下眼皮,有些懊恼,怪自己嘴贱,不该提老头儿。
不过槿崽歪头亲了下她的嘴角,咱们要准备好对我哥哥姐姐出柜了。
老婆不怕,我老哥老姐特别好说话,毕竟是同龄人嘛,你懂的。
我不怕。傅柏秋弯唇轻笑,默默将媳妇儿揽进怀里,一遍遍亲吻她额头。
以前怕过,怕外界异样的眼光,怕周围人的不理解,怕永远只能在夹缝里生存,见不得光。
如今,大是大非,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再细想从前,只觉得幼稚可笑。
我要发微博。
嗯?
时槿之拿起手机,打开照相机,拍下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传微博。
【十五周年,幸好有你】
发送。
崽崽
嘘。
她想制止,时槿之放下手机,竖起食指抵在唇间,倾身吻她。
.
当天傍晚,时槿之微信炸了,电话也炸了。
先是哥哥问情况,然后是姐姐问,最后老头子也打来电话,她没接,以为能消停,挂掉不到两分钟,哥哥电话又来了。
槿之,爸给我打电话,要我转告你立刻回去,你听哥说,千万别回去,这两天也别出门,我跟你嫂子先稳住他。
老头子是打算全城追捕我还是怎么的?
时槿之半躺在二楼沙发上,架着两只脚,一手拿木尺,一手啃苹果,用肩膀夹着手机说话,悠哉游哉。
亲哥在电话里连声叹气:气疯了,着急上火的,说要打死你。
哦。
我这边在开会,晚点去你们那一趟,方便吧?
等等,我问下我老婆。时槿之松掉木尺,坐直了,用手拿手机。
她目光落在正练琴的傅柏秋身上,故意用甜腻腻的嗓音大声说:毛毛~我哥说一会儿要来一趟,你同意嘛?
电话那头的亲哥:
这是他妹?
小时候都没这么对他撒过娇。
傅柏秋已经能够合手弹奏《哈农》第一部 分的练习曲,虽然弹得很慢,她投入得很,被媳妇儿突如其来的嗲嗓子吓一跳,抬起头:可以。
哥,我老婆说可以。
等时槿之挂了电话,傅柏秋才回味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想反悔却晚了,一时仓促,没准备好与哥哥会面。
虽说见过很多次了。
练琴没了心思,两人在沙发上腻歪,约莫八点钟左右,时槿之接到哥哥电话,说在小区门口。
她出去接,傅柏秋再次把客厅收拾了一遍,静坐等待。
男人进门时,一股低气压也随之飘了进来,傅柏秋转头望过去,站起身,没说话,就这样对视。
刚从公司出来,时恒之穿着熨得笔挺的短袖衬衫和西裤,绛红色领带打得规整服帖,剑眉星目,神色凌厉,俨然是个深沉老成的商场精英。
空气冻住了。
傅柏秋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看到了痛心。
大概是没想到妹妹的好闺蜜会变成对象吧。
哥,你穿这双拖鞋。时槿之弯腰在鞋柜找了半天,才拎出来一双四十码拖鞋,虽然完全不够他哥的四十三码大脚,但家里不备男士用品,只能凑合。
这一打岔,冻住的空气断裂了,寒冰消退。
时恒之换好鞋,被妹妹拉到沙发上坐,听着妹妹用十分自豪的语气说:哥,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傅柏秋,毛毛。
两人紧握着手,十指相扣。
快奔四的男人皱着张苦瓜脸,商场精英成了操心老父亲,即便如此,他仍是冲傅柏秋点了点头,算是礼貌。
哎呀,哥~时槿之上前按住他眉心,一通乱揉,给揉平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吓到我老婆了。
傅柏秋去厨房倒了杯水来。
他客气道谢,喝了两口,叹道:真的没想到,早就该发现的。
???
时恒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今天来不是为了见妹妹的女朋友,而是商量对策。
他思忖片刻,低声道:正式介绍先缓缓,槿之,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家里上上下下,亲戚,朋友,甚至佣人,全都知道了,爸气得要命,这个节骨眼上你千万不能撞.枪.口。
我知道。时槿之握紧了媳妇儿的手。
要不你们先去榕之那里避一避吧。他揉着眉心,头疼。
时槿之没说话,傅柏秋转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这是家务事。
她插不了手。
哥。时槿之静静地看着他,事情其实可以很简单,你不用往最复杂了想。
简单?
对,我永远离开这个家,你应该明白,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这便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甚至整件事情不叫事,不用特意想办法解决,按照它原本的轨迹发展下去是自然。
现在没有人可以管束她,干涉她。
她亦不需要施舍来的祝福。
时恒之沉默了。
原以为是会面,聊到一半彻彻底底成了谈家事,傅柏秋识趣说要休息,上楼回了房间。
兄妹俩在客厅谈到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