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客和她渊源已久。她之前做的错事,依她自己说都是万死难辞其咎,欺君罔上可不是什么小事商止新为人胡闹,没治她的罪,她竟然反过来缠上了那还真是死有余辜。
仁慈在
商止新这里没有存在的余地但她能对楼客的欺君之罪置若罔闻,确因为性格变化无常,生死这种事只在她一念之间。
但她分明没有理由放过这玩意儿吧?可说出来的却是下意识不满的:叫回来。末了倒打一耙地念了一句:她到挺会偷懒。
内侍脸色仍旧是傻的:这他妈也太心惊肉跳了吧。
倒是说完她一皱眉,没想到自己竟让楼客出来了但也没怎么深思。她明白自己的性格,只以为是骨子里的反复不定作祟
商止新是个前无古人的暴君,名讳不说夜止小儿哭,也足够让人退避舍。那每个字都是由血肉和尖叫凝练而来的残酷,是狰狞獠牙上的冤魂恸哭。
商姓的血统交给她施暴的权柄和能力,而她本人也无愧冷血之名,狂悖狠毒而肆意妄为。退转一年的时光里,金銮殿朝上几乎日日带着腥气,她无时无刻不想把别人枭髌斩首剥皮抽筋、抄家灭族株连宗亲。
并且不是说说而已,商止新很乐意于亲自动给人上刑。她在折磨人方面无师自通,想出来某些方法的残忍让人不忍听闻。
血腥让她惬意,绝望是她最好的消遣可同时她并不是那种杀红眼恨不得泡在血缸里的天生恶魔,她做一切的出发点在于心智之的跳脱,所以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想干什么。
这就是更麻烦的一点:喜怒无常让商止新无法预计,她的残忍毫无章法、无迹可寻。
这种人却是天下的共主,真是妥妥反派配置。
大夏于内,商王恣睢而反复无度,天下苦之已久大夏于外,大姓之横空出世一名少女,以二八年华的稚龄坐上了联盟军的上席。
她倩影倾城名动无双,一瞥一笑似乎已经倾倒多名王公贵族能人雅士。但更绝妙的是其惊才艳艳颖悟绝伦柔软的姑娘名讳是与众不同的明庸良,不似女儿,却像个峨冠博带的男子。
她仿佛里捏着天道的规律,各种奇妙和前卫的思路接二连:人人生而平等法治替代人治立宪共和让人应接不暇。
要知道,这些完备和周密的定义和思想被提早太多来到这片土地,以撕裂时空的优越性给这些生活在皇权下的人们多大的震动和局促不安。
仿佛一柄重锤于古老森严的帝国之上,带来令人躁动不安的虚假希望。
这是旁话,帝都央的商止新都对此了解甚少,更不用说牢狱之的楼将军。
楼客其实年纪并不大,堪堪二十,身材纤细,生得挺拔而温润。她模样有一种干净利落的漂亮,但不引人注目,大约因为气质隐忍低调。
说是将军,她看上去更像温润如玉的公子或者儒生,眉目并无杀伐果断,反而沉和静谧,显得无害但如今这种无害不如说成是楚楚可怜。
因为楼将军如今双被束缚着锁在刑架上,夏日里单薄的白衣被血迹和污痕染得凌乱。
她浑身冷汗,倚靠着刑架和束的铁链站稳,低着头发丝乱八糟地贴合缺血的脸颊,半阖的眼帘睫毛安然。
她正在做梦,梦见的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温泉水滑的腔调,柔和并带着轻颤,初见眼眸羞涩而雪亮。
先生先生你叫什名字?
楼若素我叫楼若素。
那,我能叫你楼姐姐吗?
当然。
楼姐姐,
你为什么握着我的?
这女孩模样小心十足,但躲闪的眼睛里尽是喜悦的慌乱。
因为我喜欢你。
她压着声音那么回答。因为我喜欢你?
小丫头就像是所有坠入爱河的女孩,甜甜蜜蜜喜滋滋地围着她转。但世家食客和显赫贵女的结合实在太不伦不类,足够供人指指点点而要继续下这一段关系,某一方实在需要大花心血
楼客告诫自己,既然打算做了,就不能反悔,也不需要愧疚。
况且应该没问题的女孩她那么娇气显赫,被这么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就算没有她,她也能活得很好。
所以她选择牵起她的。
天真的声音仍旧在她耳边念:楼姐姐,若我和楼家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个?
紧接着那声音变得毫无感情地重复:你先救哪个?
回音一圈一圈地绕在她脑海里。
姣姣儿她紧闭眼睛,从喉咙里吐出几个音,但血痰太重,根本让人听不清。
楼将军楼将军!
最终是某个声音唤醒她,让她惊了一下,这才艰难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身前的人。
至于那一场幻觉,消失之后她立刻便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梦。
您醒了就好,您醒了就好!您跟奴婢走吧,奴婢受命为您清理身体上主要见您。
侍者迅速地把锁链解开,不小心碰着楼客被刮擦的腕部伤口,让她颤了颤。本以为痛觉在这么多的折磨下已经麻木了,结果竟然还那么敏锐真要命的体质。
楼客听完侍者的话,脑子昏昏沉沉想不清楚。见她?见她干什么她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她疑惑地想了一会,也明白不了商止新的心思,只好配合着动动脚,想要从铁锁的牵制之挣脱开。
她现在虚弱,耷拉着脑袋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情况有多糟糕她就算不是将军是敌方间谍,身体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是先治疗再审讯了。
怎奈却碰上个主君想一出是一出,要见人就是要见。上主要见她,她就是死,也得爬过去再死。
不过也罢。大夏和商王本就是她要效忠的对象,为此她本该付出生命。
楼楼将军!
楼客没说话,在侍女惊奇的目光下自顾自地取走了她头上的发簪,颤巍巍地刺入自己的命官穴气流在体内瞬间被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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