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一直注意着陆长生,见他露出怀念的表情,他弯了弯唇,略透明的手掌覆盖在短剑上,陆平侧头看着陆长生的侧脸,低声问道:你觉得这柄剑怎么样?
怎么样?听到陆平的声音,陆长生下意识的侧头看他。
为了和陆长生说话,陆平本来就凑近了,现在陆长生再一转头,两个人面对面,鼻尖都快触碰上,一垂眸陆长生甚至可以看见陆平的睫毛,鼻息都交织在了一起。
耳朵瞬间烧了起来,那火烧火燎的热意还不停留,往脸颊上蔓延,不多时陆长生的脸颊也染就薄红,他从未和人靠得这样近过。
内心的不自然升腾,陆长生轻咳一声飞快的后移侧回头去,他眼帘一颤一颤的,思绪复杂在想怎么说话缓解尴尬,就这样忽略了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忽略了自己内心只有羞怯并没有厌恶的感觉。
我、我觉得这剑有些眼熟你,你和我说说吧。声音有些结巴,陆长生像在掩饰什么,飞快地说道。
你觉得眼熟?没有看陆平的表情,陆长生却从对方语气里面听出来一丝惊喜。
陆平似乎没有被刚才的亲密接触影响
陆长生鼓鼓脸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有些眼熟,可能是之前在那本古书上看见过吧。陆长生低声道,语气有些僵硬,刚好你是剑的主人,这柄剑叫什么?
剑的主人。陆平低笑一声,意味不明的接着道,这确实是陆平的佩剑。
听到陆平这样说,陆长生唇动了动,耳朵微微立了起来,想要认真听清楚陆平说的每一句话。
对于陆长生的每一个举动都格外在意,陆平弯起唇角,眼神仿若被春光笼罩,整个人心情格外得好,连带着声音都柔和不少,这柄剑叫燕玄,公子平十三岁那年自己铸的。
自己?
琅迹重巫蛊之术,公子平用自己的血锻造了四十九天才成,爱惜备至,坐卧都要带着,就连死后也要带着它陪葬。陆平轻轻说着,说到最后语气有一瞬间的艰涩,却又很快被掩饰下去,若是那剑有灵
你很喜欢它吗?陆长生打断了陆平的话,他语气很淡,陆平敏锐的发现对方微蹙的眉头,和抿起的嘴角。
燕玄剑是陆平一生,最喜爱的。陆平道。
我知道了。陆长生闷闷的应声,随着陆平的话音落下,他站起身来,没回头看,也没有伸手带着茶几上燕玄剑的仿制品,就这样抬步自己往屋内走去。
他生着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气,背影也格外决绝。
而陆平,一直看着陆长生的背影,随着一声门响,他喉间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低垂下眼眸,心情颇好的看着那柄仿制品,陆平手指虚无的点着剑柄上面暗淡的红宝石,虽然有些出入,但是他会为我动气了。
弯着眉眼,陆平浑身上下都写着春风得意四个字,就连眼前的这柄剑都顺眼了不少,耐着心思多看了短剑几眼,倏地陆平眯起眼睛。
收回自己快要触碰到红宝石的手,指尖在短剑上方轻晃,一道金光闪过,夔龙纹先是一亮,紧接着龙爪处的纹路有一寸青铜块簌簌落下,在碰到桌面的瞬间,化为齑粉。
陆平脸色冷了下来,手指在虚空中一抓,一个纸人飘落下来,活得一般,自己爬上茶几,沾了大半齑粉,然后慢悠悠的顺着窗户飘走,直直没入了地下。
地底深处,岩浆旁边是污糟糟的一片,火光之中,只能依稀分辨一团黑雾被锁链捆缚住,它挣扎哀嚎,喉间发出七零八碎的声音,在岩浆声音的应和下,竟诡异的形成了音节,杀人偿命,杀人偿命!尸首三万,永堕地狱!
凭什么那声音刺耳诡异,张牙舞爪。
锁链和地底的石壁勾连,岩浆时不时地打击在上面,却丝毫没有磨损,依旧坚固,捆缚着这地底怪物。
纸人撑着木船,顺着岩浆慢悠悠的划过来,是不是有岩浆迸溅,纸糊的小人稳如泰山,身体连被烧着的痕迹都没有。
停至黑雾身前,纸人爬上岸,在庞大的怪物前它就像是一只蝼蚁,这蝼蚁并不惧怕,反而靠前对着锁链左敲敲右敲敲,确定依旧稳固,才转身重新跳回船上,拿起银针制的桨,划着就要走。
颤巍巍的划出没多远,身后的黑雾发出尖锐的声音,报仇!杀人偿命!
纸人划船的动作一停,在下一瞬,一点火星从岸上飘过,落在船上,船连带着纸人,瞬间化为灰烬。
岸边,男人一身黑色深衣,头发用白玉冠束起,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没有什么杀伐气,像是书生谋士。
目睹着纸人和木船沉沦,男人弯弯唇角,眼尾露出笑纹,手轻掸着衣袖,从衣摆后蔓延出来的勾连着黑雾的细线,随着他的动作断绝了。
酒店里,陆平察觉到纸人的动向,他眼神一利,果然。
陆长生没有在B市多停留,没待两天就回到了A市。
而也似乎是他在季家的所作所为,回到A市之后,堪舆店突然忙碌起来,甚至有不少人是季致端介绍过来的。
为了投其所好,那些人带了各式各样的古剑,只为了让陆长生更加上心一点。
陆长生虽说喜欢古剑,可并不是来者不拒,他只喜欢自己看对眼的,若是由他心仪的古剑,那单生意他便会少收取佣金。
不过,虽然陆长生的眼界很高,可架不住数量实在繁多,半年下来,零零散散,陆长生的收藏又多了五柄剑。
陆平的身体也更加实质化,在黑夜中不仔细看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半年来,陆长生不仅在B市有了名声,甚至A市不少人也知道了堪舆店的陆大师,对于陆长生功力的精进陆平是开心的,当然如果对方房间里面没有那些碍眼的剑就更好了。
从隔壁市回来,陆长生舟车劳顿,回屋就趴在了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看着半闭着眼睛的陆长生,陆平看了看桌子上的剑,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买一间新房子?
买新房子?你想换地方住了吗?陆长生微睁眼睛,轻声嘟囔着。
不是,只要在你身边我住哪里都无所谓,就是这些剑。陆平坐在陆长生身边,抬起手理了理对方脸颊上的碎发。
陆长生撑着精神听陆平说话,脸下意识的蹭蹭陆平的手心,剑怎么了?
被陆长生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身体一僵,陆平一下子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凝滞了许久才干巴巴地道:你这些剑多的书桌都摆不开了,倒不如专门弄一间房子安置它们。
好,我知道了。陆长生呢喃着,他抬起手抓住陆平的手腕,头一低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他刚才的回答是真把陆平的话听了进去,还是敷衍的回答。
陆长生的话到底是答应还是敷衍,陆平已经不在意了,手被陆长生抓着,没有半分挣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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