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楼赶紧移开了脚步,并不受高琅这一拜,面上无甚神情,出口却是冷言:不敢,我不敢要你的回报,更不敢做你的娘子。
直到此刻,金小楼才知晓,原来眼前这人竟是大周的皇子,姓赵名尧。
什么高琅,什么傻子,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枉顾他们做了好几月的夫妇,金小楼全心全意的对待他,照顾他,差点将一颗真心也交给了他,却是直到如今,才晓得他的名字,真是讽刺。
你这小娘子,刚刚还一口一个相公叫得亲热,怎么这人一活,反倒闹起别扭来了!邹邈满是不解,莫不是三十年不下山,已不懂现下年轻人时兴的情趣了?
高琅上前一步,握住了金小楼的手:并没有闹别扭,我娘子这是担心我呢!
说罢,冲金小楼笑了起来。
金小楼不得不承认,高琅笑起来是真的耀眼到令人眩晕。
她在高琅为了自己不顾生死,浴血搏敌时也曾抛开一切的气恼,怨恨和失望,只记得那是她的那个傻相公。
可现在,当高琅又好端端的站在了眼前,一字一句向别人介绍自己真正的身份和名字时。
金小楼才察觉,自己确实从未认识过他。
他要找的是死掉的金小楼,而自己认识的是那个孩童般诚挚的高琅。
空寂洞谷,寒湖中浮光跃金。
明明暗暗的光影闪烁在面对面的两人身上,于她,于他,他们两个都是陌生人。
金小楼将自己的手从高琅的掌心里抽了出来,抬脚便要跨过寒湖,往洞外走:你已经好了,算我还了你拼命救我的情谊,我不是你要报答的人,你也不是我的相公。
金小楼背对着高琅,顿了顿,接着道:希望,我与你从此再不相见。
说完,便涉湖而过。
啧啧啧邹邈干脆坐在了门前,拿起一个红果子,一边吃一边咂舌,按戏文里的故事,你们俩这是彻底完了啊!
高琅眉角一扯,看着金小楼的身影穿过了狭窄的石壁,眼前浮现而过的是寒破陋室里一室暖融融的烛光,以及烛光下金小楼温柔浅笑的面庞。
不管室外是寒风骤雨,亦或是艳阳高照;不管走出那三寸院子是无边的河川,亦或是连绵的山海。
金小楼那一点笑意,抵过万国风光,山川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