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重见晴天。
草叶上的水露还未消散,日光已经漫了出来。
黄桂枝用晒干的稻谷杆将土豆掩盖起来,又把牛肉搬进了屋子里,这才换上一件藕荷色缎绣莲纹的氅衣。
这几日黄桂枝一直住在金小楼屋子里,这新衣还是昨日金小楼回来时送给她的。
金小楼特意扯了上好的布料,打了一件雪灰色长衣,一件藕荷色氅衣,一件给了高琅,一件给了黄桂枝。
桂枝刚走到院子里,便和金大成撞个正着。
自打谭猎户找上门来那日,金小楼维护了黄桂枝将她带到自己屋里去之后,金大成几乎一直没有见到她,前三日又忙着小桃的婚事,这笔旧账便迟迟没有翻过。
这下,一见黄桂枝竟穿着新衣,光鲜亮丽的从前头走来,金大成心里那根刺腾的一下冒了出来,扎得他浑身上下都难受!
自家媳妇,跑别人屋子里去住,说出去多难听不说,这一住几日过得还比之前更好了,似乎人都长得水润了些。
这不是活生生的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吗?
金大成本就是个不成器的男人,别样不行,脾气却是顶大的。
他二话不说,上去反手便扯住了黄桂枝的头发,拉过来紧接着就是一个巴掌呼了上去。
桂枝都还没反应过来,头皮痛得发木,脸颊上滚烫滚烫的如同被开水泼过。
你个臭娘们,能耐了?还晓得离家不回了?金大成随手抓起一旁捡柴的火钳,横抡着往黄桂枝身上抽来,怎么,金小楼屋里头的饭都要香一些?挨着猪圈你也不嫌臭!
黄桂枝背上刚刚愈合的口子,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抽,顿时又裂开了,她咬着牙,蹲下身去紧紧抱住自己。
金大成一向爱打人,自打三年多以前,黄桂枝嫁过来时就已经知道了。心情不顺时打,酒喝多了也打,在村子里受了别人的气回来还要打。
黄桂枝几乎都已经习惯了,反正他打来打去都是这几样,要么扯头发,要么拿棍子抽,挨上几下麻木了,也感觉不到多痛了。
以往她都这样蹲下来,抱住自己,不哭不闹,一声不吭,安静得如同一只小鸡,等金大成打累了打不动了也就好了。
因此,从前金家里的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金大成会打黄桂枝。
从始至终都没有听到过什么动静,桂枝蹲下时抱住了脸,身上的伤也无人能看到。
可现在人人都知道了,那又怎样呢,在金家没有人觉得打自己媳妇是一件错的事。
大哥,你快停下!
一道嗓音忽的从院门外响起,黄桂枝心头一颤,下意识的以为是小楼又来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