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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这个大家长,虽说屡受韦太后的政权打击,嚣张跋扈的脾气却并没有因而收敛,再者他也的确不认为现今这局势有什么了不得,想着上回突厥汗王诏见诸贵,那样礼贤下士,足见对大周仍存忌惮,更兼他对卢媛也自来溺爱,并不愿意孙女受这委屈,大手一挥:姜氏的确小家子气,咱们什么门第,哪里需要这般畏缩小心,媛儿想去西市,多让护卫跟随就是,还怕有人不长眼上前冒犯?

荣国公发话,姜氏也无可奈何,只好安排下去。

卢媛要出门,孙氏却走不开,只让长子、长媳陪同女儿,这事本因卢苾而起,她当然也只好陪随,浩浩荡荡一行摆开架势,郎君、护卫骑马,女眷、闺秀乘车,后头还跟着仆从、奴婢,从腾业坊出发,居然横穿东横大街。

长安城自明德门起,至承天门终,南北通向一条阔道,名为朱雀大街,也就是俗称的天街御道,而在皇城朱雀门外,有一条东西两向的横街,连接金光门与春明门,周制,称金光横街、春明横街,俗称东横大街、西横大街。

东市与西市正是毗邻两街以南,腾业坊却邻两街以北,京兆卢这一行人走东横大街看似一条捷径,并不值得奇异。

然而皇城正门,却正是位于两街中部,邻北而开。

虽说因为大明宫的修建,太极宫已经成为空置,但这并不代表着皇城也一并弃置,更不代表朱雀门外这条重要的街道可任由民众车马穿行,事实上除非上元节解禁,朱雀门前,并不允许车马行人经行。

不过当阿史那奇桑攻入长安城,旧的礼律已经废止,而新的礼律还没有完善,蛮狄兵勇既能在春明、金光横街上,在朱雀门前穿行设禁,卢媛的兄长卢铿,认为旧法理所当然的也不能约束周臣。

而事实上,禁守两街的蛮狄兵勇也的确弄不清楚大周朝廷繁琐的禁行制度,他们遵守的,不过是阿史那奇桑的令牌,若无令牌,外郭之民不能通往内郭,西城之民也不能通往东城,京兆卢却有令牌,他们除了出城会受限制以外,在长安城中,六街之间,可以随便经行。

卢铿还从未享受过上元节之外,骑着高头大马经过朱雀门的威风八面,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一度痛恨韦氏政权,此时此刻,毫无身为俘虏的自觉,甚至因为能够逾越旧时政权的礼法,而沾沾自喜。

男子尚且如此,女眷们就更没有危机感,比如卢媛,拉着卢苾共坐车中,尚且不无好奇又威风八面观望着街上的蛮狄巡卫,评点着这些蛮勇,果然不如大周那些从勋贵之家择选的宫卫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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