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郦城当官就注定只能是个闲官,更可惜的是这荒城不靠山也没有湖,毫无山水之兴。
县长目前唯一的乐子就是逛街。
一会儿搁这个店坐坐,一会儿到那个铺子坐坐,偶尔又跑到郦城最大的那棵榆树下坐着,时不时有人会同他说说话、聊聊天。这新县长啊,喜欢亲近人,而且长得有棱有角,颇为俊俏。
聊得熟络起来,大家伙还请县长到自家里去吃饭呢。不过县长倒是不怎么喝酒——这和传言里面不一样,他和杨花那天的事众人们可是扬了个遍,都说这县长好,不贪财不好色,百年一遇。
柳楼的生意依然火爆,杨花忙起来也不记事,听见别人谈起这件事,她只是有些怅怅然。
后来不久,新县长受邀又到柳楼去了一次。他来时穿的是青灰布衣,发绾整齐,白净的脸上有些许剃不干净的胡渣——杨花快认不出他了。
新县长这次听了好友的介绍才明白了许多事,他那天太醉,不知道她的生意,如果早知道他定是会光顾的。
他往店里望了望,他想同她道歉却不见她踪影。
杨花趴在二楼看着他与友人说笑,没几句话他便眯起眼睛,一只手撑着下巴,总不自觉地晃着手里的酒杯,眼底落寞,杨花看到他因为喝酒而染红的耳根,分不清他是假醉还是真醉,看了一会儿便
进房了,她白天不接客。
县长一杯倒,太阳还没落山,旁人也只好抬他回去。
“我以后可不会再把你往酒楼里带了”一人叹气道。
“嗯?嗯……”
醉死了,这个人。
这个人醉的时候,五官安静,只有一双眼睛好似灌了半坛酒,埋了幽深的苦楚。
呆了几天之后,新县长的乐子愈来愈多,起初他只想办个学堂,后来兴趣寥寥便携人外出打猎,再后来便沉迷于下棋,斗鸡、玩牌、掷骰子一些博戏的花样。
县长走街串巷,与这城里的人都渐渐熟络起来,除了杨花。
郦城人来人往,而杨花整天呆在她那楼里,哪能见得着县长呢。
不过后来这县长还请了整个郦城的人出游玩乐,把他珍藏的酒拿出来同大家共饮。那酒郦城的人都没喝过,太香太淳,一定是宫廷的酒,又或者是天上的酒……
这就把杨花惹恼了,这不是抢她生意吗?
虽然杨花与他不熟,但出城那天杨花还是跟着去了,她可要把今日的损失吃回来。
但杨花失算了,她没想到原来县长只供酒,其他菜肴需要自带。他们走了快半天才发现一条溪流。
杨花一股脑便往地上坐,真冷啊。
冬风吹来,原本就光秃的树梢落下最后一片叶,旁的人在她身边燃起火堆,杨花才觉得暖了些。
郦城人得了空闲的几乎都来了,乌泱泱一群人围在水边玩乐,溪水湍急,嬉笑声不断。唯独杨花这里静,她旁边的人都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偷偷瞄着远处那个扎在人群中的人,薄唇一咧,笑得开怀。
他好像从不穿官服,杨花也随着一望,大胆而张扬。
不过她想了想,她也没见过他几次。
身旁的人瞧见她的目光,像是有了正当的理由,道:“县长真是生得好看”。
“是啊,而且待人也好,温润的性子”
“也不知道有没有妻室呢……”
“这…许是没有吧?”
“我倒是没见过他的什么妻儿”
县长挽起袖子裤腿,拿着叁叉戟往水里就是一扎,眼疾手快,一条肥鱼落手,周围又是一众欢呼。
“那样的人,是怎么会来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