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一锤定音,武元庆只能闭嘴。他想到刚才的事?,越想越生气,重明鸟本来是他进献的,凭什么?李朝歌说放就放?好一招借花献佛,她主动放生灵鸟,反倒显得武元庆不识大体。
女皇大肆清算朝堂的引子就是重明鸟丢失,现在重明鸟已经找到,再?追究谋反就显得太死缠烂打了。随着重明鸟从洛阳上空飞走,垂拱年间闹得轰轰烈烈的谋反案也落下帷幕。
许多王爷公主在这个过程中被赐死,大臣们好一点,但流放的、抄家的数不胜数。长孙宇从牢里放出来,他被判谋反,好在皇帝体恤,没有将?其斩首,而是流放黔州。他的儿子也全部被削爵流放,天南地北各有不同。
外地的条件不比长安洛阳,他们父子这一别,还真?未必能再见。长孙家一脸哀戚地准备启程,其他家族里,被阴云笼罩的也不再?少数。
裴家虽然洗脱了罪名,但同样被长孙家牵连,裴思廉被贬为云州刺史,不日赴任。高子菡一家亦未能幸免,东阳长公主及驸马被贬往巫州,子孙同往。高子菡担心路上辛苦,执意要送父母去巫州。
高子菡出京那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她坐在马车中等待出城,队伍缓慢行动,高子菡断断续续地听到外面的人说:“女皇下令今年免三成税,家里有五十岁以上老人的,还能去县衙领长寿津贴。”
“对啊,女皇还开了育婴堂,家里有得病的、残疾的,或者孩子太多了养不起,都可以送到育婴堂。听说过几?天,东都里还要开设女学,免费招收女学生,若有才华者,可入宫随侍女皇左右,说不定能封个女官当?当?。”
“女官?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盛元公主不就是女子当?官嘛。”
“哎呦,我们家幺娘自小要强,只可惜家里没钱,供他兄长娶妇了。要是女学不收束脩,是不是能送幺娘试试?”
“能,只要能通过考试,便可进入女学就读。若以后进宫当女官,还可给家里免徭役。”
侍女在高子菡耳边轻轻唤:“娘子?”
高子菡回神,问:“怎么了?”
“长公主刚才派人传话,说很快就轮到我们出城了,娘子做好准备。”
高子菡点头。她坐在车厢中,忽然感慨难言。
女皇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窃国者、暴君,李家多少人因为她无端的猜忌而尸首异处。对臣子和世家来说,她也不是个好人。
她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底层百姓和寒门又在称颂她的功德。高子菡茫然了,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马车骨碌碌开动,一步三停,终于驶出城门。她即将要离开洛阳了,高子菡生出种难言的怅然,这时候,外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