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苏缘!”一个卷发女人在新月门口,嗓门大,气势汹汹,拉着腿部有淤青的男孩儿。
“黄女士,我想我已经在电话里向您道歉了,并且带乐乐去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只是外部擦伤,您昨天也说不再追究不是吗?”
“那是我昨天说的话,你看看!这孩子膝盖这儿一片紫、一黑的,会不会是伤到神经了,你是老师,是保姆!必须负责!”
苏缘压抑住心中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冷静,“那我再带他去检查?还是赔偿您的损失?”
“赔偿?”女人浮肿的脸阴笑起来,她鄙视地用鼻孔看着新月的员工们,嘲笑苏缘道,“你们连打工都算不上,就是我孩子的保姆,对了,你的工资我了解,还没我们家保姆高了。”
“妈妈,别说了,我以后还要来上课呢。”
“上什么课,乐乐?”女人故作震惊的样子让苏缘垮下脸,“我最开始只是想带你来感受一下和普通家庭的孩子怎么交往,没想到他们还是这样,粗鲁,低下。”她把最后两个词咬得很重,苏缘翻了个白眼,只留下一句,“那你们报警吧。”
“小婊子,敢做不敢当!”她的胖手抓住苏缘的头发往后扯,小孩吓得尖叫,有员工上来阻拦,苏缘的泪飙出来,因为她的胳膊被女人的长指甲掐得渗出了血,苏缘想踢她,想咬她,她又忽然想到,原来她就是董又希嘴里说的那个大官的老婆,必须要好好对待她的孩子。
可她错了,原来“好好对待”不是传道授业解惑,而是要把他供着。
苏缘只能努力自卫,等到保安到,等到董又希到,她的第一句话是,“乐乐宝贝,没事吧?”
乐乐在一旁放声大哭,董又希把他拉过来,“刘太太,请您先放开我的员工吧,孩子更重要。”
她扯着苏缘的头发往后拉,再向前推,苏缘倒在了另一个员工的身上,是一个刚实习的小女孩,她骂了一句脏话,要为苏缘出气,那女人一听,立刻又嚷嚷起来,“董又希,你招的全是一堆贱骨头!”她扬起巴掌要打那个女孩,被苏缘挡住,白骨精一般的指甲长度,从下巴处划到脖子,苏缘只感到火辣辣的疼,但她可以忍,不过不是现在,她捂住脖子,这个时候女人手里她的头发和她被抓的满身伤痕,使女人逐渐降低音量。
董又希陪笑的脸现出一些惊慌,她问苏缘,“没事吧?”苏缘甩开她的手,“你非要要让所有人都在新月门口围着吗?”
这时她才注意到,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有偷偷拍照录像的员工,有恰好经过看热闹的路人。董又希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随即又向那个女人靠过去。
“苏缘姐,你需要去医院吗?”那个实习生女孩问她。周围的人都散开了,苏缘松开手,五条鲜红的杠。
“不用,先留着,她要是再来,才有证据。”
苏缘回家后想了很多,她想辞职,想回到父母身边,想去找张一尘……最后,每一个都被她否决了,她下楼买了几瓶啤酒,楼道里的灯亮着,周北遥坐在那儿。
“你来干嘛?”
“我说路过你信吗?”
“不信,我只信你是个变态,每天都在我家门口路过。”
“说得对。”他指着苏缘手里提着的酒,“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心情。”
“手上怎么贴创可贴了?”
“做饭烫的。”
“工作不顺利吗?”周北遥跟屁虫般跟着她进去。
“是,工作不顺利。”
“你很爱你的工作。”
“我不爱,我只是爱唱歌,爱看我教过的孩子在荧幕上唱得又好,跳得也好。”她加了一句,“人品也好。”
“你知道吗?你现在很像一只小猫,长得也像。”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之后,情绪又涌上来,她的鼻尖也泛红,和一只在戒备状态的猫很像。
她不说话了,放空地盯着一个地方,慢慢地掉下泪来,无声也没有表情,周北遥扯了几张纸巾塞给她,她平静地说,“好羡慕你,你拥有我最想拥有的两样东西。”
“什么?”
“天赋和财富。”
“可是你很有天赋啊,财富,也是需要时间的。”
她摇头,“谁不懂这个道理啊,最后还不是为五斗米折腰,为权势低头,你聪敏过人,财富轻而易举。”
“被董又希骂了?”
“没有,被生活bang!”她用手势比枪,对着周北遥的头顶,“我被击倒了。”
“那是要辞职?”
“我不,我偏要继续,继续赚钱,这房子的按揭还没付完呢。”
他把酒喝完,看见苏缘的酒还没喝几口,她已经靠在沙发上微眯着双眼了。
“你回房间早点休息吧,我在沙发睡。”
“嗯?你不回去,赖我家干嘛?”
“什么叫赖啊,苏小姐,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你不是有司机吗?”
“司机也要下班啊,正好教育教育你,钱不能买到所有东西。”
他已经开始找牙刷了,苏缘想拉他出去,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她把剩下的酒都喝了,好让自己能早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