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其能家在省城,吃完饭后就回去了。他给关振远留了个电话,说要是郑驰乐什么时候要走回岚山就跟他说一声,到时他还没回的话就捎带郑驰乐一程。
巧的是,送走魏其能以后关家又迎来了另一位客人:原来是魏家请惯的那位老医生病退了,推荐了另一个医生给关振远。
郑驰乐一听顿时来了jīng神,这位恐怕就是那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吴弃疾了。
据说吴弃疾的父亲是个文化人,一生推崇稼轩词,老来得子后就向稼轩先生借了个名字。本来吴父是想他子承父业当个学究的,没想到吴弃疾从小就喜欢医术,还有模有样地跟着当地的医生到处跑,吴父气急,吴弃疾还振振有词地说:既然父亲给起名叫弃疾,可不就是想我当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吗?
郑驰乐借口看电视赖在客厅,用眼角余光悄然打量着来人。
那家伙大约三十四五岁,长了副好皮相,面白无须、双目有神,看上去颇有几分名医的气度。
都说相由心生,郑驰乐不由有些纳闷了:这吴弃疾一点不像是一心追名逐利、拿病人xing命开玩笑的人啊!
郑驰乐在那皱起眉头,张嫂已经把小娃儿抱出来给吴弃疾看了。
郑驰乐已经顾不得伪装,挤到边上看吴弃疾怎么诊断。
平时遇到简单的事都戏称为小儿科,其实小儿病是最难治的,小儿科在古代被称作哑科,有宁治十妇人,莫治一小儿的说法:小孩子太小,说又说不了、听又听不懂,自己还记不了事,要是父母也没上心的话,诊断起来是非常困难的。
季chūn来早年专擅儿科,郑驰乐也得了不少传承,他刚见到关佳佳时已经用上了最关键的一步:逗小孩玩。
小孩子的反应是最真的,既然他们说不出自己的感觉,那就观察观察他们遇事的反应、观察按压某个部位时她的表qíng、观察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以此得出结论。
郑驰乐是想见识一下吴弃疾是不是有别的诊治手段,可令郑驰乐感到意外的是吴弃疾选的方法居然与季chūn来教给他的如出一辙。
看着吴弃疾耐心地跟佳佳玩了起来,时不时还逗得佳佳笑出声,郑驰乐心里感到一阵怪异。
吴弃疾没有察觉郑驰乐的惊讶,他逗了佳佳一会儿以后转身对郑彤和关振远说:白老的调养方案已经很周全,继续坚持两年令爱的身体就能跟平常人无异了。
关振远有点意外。吴弃疾虽然已经三十几岁,可跟白老比起来资历毕竟有些浅,他以为年轻点的人都喜欢标榜自己的能力,即使前方不好也会提出点自己的见解,没想到吴弃疾直接就让他沿用白老的旧方。
他顿时就对吴弃疾有了几分好感,年轻而医术高超的人不是没有,年轻、医术高超却又肯谦逊的人却很少,能够承认别人做得好、不拿病人的病qíng搏出头,至少品德上是好的。
关振远说道:阿彤,给吴先生泡杯茶!对不起啊吴先生,刚刚我们可都着急过头了,连茶都没上就让吴先生看芽芽。
吴弃疾摆摆手说:这点小事不用在意。
他在关振远的招呼下入坐,看到郑驰乐和关靖泽后微讶,仔细端详着两人后说道:这是关先生的孩子?
关振远说:一个是,另一个不是,你看哪个是我儿子?
吴弃疾当然不会被他考校到,笑指着关靖泽说:肯定是这娃儿,他很像你,大概连脾气都像,看他眉头跟你一样向眉心收拢,显然是重qíng重义,但他的唇又偏薄、微垂,说明他说话常常一针见血、字字戳人,而且不喜欢吐露真心话,要不是熟悉的人,铁定以为他是个冷面冷心的家伙。
关振远原本是最反感封建迷信的,可听吴弃疾这么一说,又觉得跟自家儿子惊人地吻合。他笑着说道:没想到吴先生还会相面。
吴弃疾说:医者大都要学相人,因为你要是摸不清对方的xingqíng和习xing,有时候恐怕找不对病因,更没办法确定适合的治疗方案。
郑驰乐越听越觉得震惊,因为吴弃疾的说法跟季chūn来教给他的东西惊人的相似!可季chūn来只给他介绍过一个师兄,更何况吴弃疾以用重药闻名,明显不可能是季chūn来的学生。
而且吴弃疾根本没有改动先前的调养方案,那他前世诊断出的结果又是什么引起的?
还是说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以前经历过的那个过去,事qíng走向跟过去完全不一样?
郑驰乐百思不得其解,吴弃疾却已经评到他头上了:你这娃儿也是重qíng的,只是你表面上大大咧咧、整天笑颜常开,心里却又想很多,久而久之郁结在心,眉心总是带着几分郁气,你要是不放开点恐怕会过得很辛苦。
郑驰乐被直接戳中伤处,倒也没跟吴弃疾着急。关振远和关靖泽还在旁边呢,他冷静地把吴弃疾的判断往郑存汉要他承认是事实上面暗示:我正要放开,这不是来找我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