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他抽了抽鼻子。
能跟您借本书吗?她轻声。
暖暖的光线下,她眼睛里的光芒也很柔和。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她正拿了gān毛巾细细的擦着手指。她身边的小桌子上,挤挤挨挨的,都是化妆品,也有杂志。
金子千就想说,既然是做facial,不如就翻几页杂志好了。他还没开口,景自飒打开一个软软的麂皮袋子,将桌上的东西呼啦一下都推了进去,拍了拍小桌子。
他仍声色未动。
隔了一层面膜,他也知道她此时在微微皱眉,大约是没料到,跟一个就要睡觉的男士,借一本闲置的书,会这么麻烦可你就算是观音女,我一基督徒也有不摆的权利哎。他暗笑。
他把书递过去。
她道了谢,转过身去,认真是立即就翻开了。
金子千抬手抓了抓眉毛。
她竟然,从头至尾,真真儿的只是冲着他的这本书来的。
金子千托了一下镜框。
睡意全消。
景自飒翻书很快,从她翻书的速度,金子千就知道,她是看书一目十行的那类人。只是她看的有点儿进去了,过了二十五分钟,她还没有去拿掉面膜。他就敲了敲她的小桌子。
她没反应。
他敲的重了,她才回神。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她点了下头,将书夹在胁下,站起来往卫生间去了。
金子千托着下巴,看着她前脚走,毛毯、披肩、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脚便落在地上。他开始担心自己那本书的命运。
他打了几个喷嚏。给她把掉下的东西捡起来。
还好,她利利落落的回来了。
金子千看她。这么近的看着,越发觉得,她的确是经得起考验的美人。奇怪的是,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怎么没有能够有更深刻的印象尤其失败的是,他也没能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或许,她的心里,因为已经有了一个人,所以,别的男人对她来说,即便是入目,也难以入心了。
他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景自飒头也没抬,按了座位边的按钮。空乘很快过来,他听到她低声jiāo代,要柠檬可乐、热的,加一条毛毯
一会儿的工夫,空乘再过来,可乐和毛毯,由她转到了他手上。
感冒初期,效果还是挺好的。景自飒说。她继续看书。不再理他。
热柠檬可乐,其实好难喝的。
金子千一边喝,一边觉得,纨绔这是在整禄蛊。
喝完了,他开始冒汗,渐渐的倦意上来,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看看腕表,已经快五点了。他转头去看景自飒,看到她竟然还在看书,已经是把他这边的另一本书拿过去了。
他搓了一下脸。
稍稍掀开一点儿窗帘,外面晨曦初露。
她正好合上书,伸了个懒腰。
早。她说。把手上的两本书码整齐,递给他,谢谢。
他接过来,问:一直在看?
他问的很有技术含量。
他知道她是一直在看。
她没回答,也没看他,开始收拾东西。还有大约一刻钟,他们就要降落了。
见她又恢复了那种神气,金子千无奈的挑了一下眉。果然不是个容易接近、也不是个容易就对旁人卸下武装的女子。
飞机于五点二十分准时的降落在慕尼黑机场。景自飒拿出眼镜戴上。金子千以为,她会就这样站起来,拎着她仅有的两件行李下飞机,一个招呼都不打,正如同她上飞机时一样。
她的行李,如今真是少。和十年前那个女孩子不同了吧。
他想的发怔。
你的书,我总是一口气看完。她背着她的大包,站在那里,对着他伸出手来。毫无装饰的一只手。
他握住她的手,你怎么知道?他想必难掩惊讶的神色。
她笑了一下,只说:再见。她准备走了。
金子千站起来,看着景自飒。走的很快如她的名字一样,想必是赶着时间,步履间,有飒飒英风。
他将书收起来。
一直到出了机场,坐上了车,他还在想,她是怎么认出来他的。他翻着那两本书她看书习惯很好,没有折页、没有划痕、没有污渍,当然,也没有留下任何特别的味道他看到了书号。然后,他笑了。
原来如此。
聪明、细心的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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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金子千又有很久没有见到景自飒。
她好像沉寂了一阵子。
他留意她的动向,知道当年的新chūn音乐会,由她所在的乐团演出。他知道那音乐会意义重大。她又刚刚荣升了音乐总监不久,想必压力还是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