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金炳天有些不死心,暗地里专门花了大价钱找人联系到当时的一个同考官,不为别的,想问问自己女婿究竟是差在了哪儿,都哪些人在他女婿的前面。
结果那同考官告诉他,你们金家的这位女婿啊,不能说是落了榜,更精确地说他在此次参考的所有学子中除去弃考或中途意外退考的,就排了个倒数第四。
至于考的情况如何,拆封后同考官特意去看了各学子的卷子,发现三场科试,他每场都写了,答得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看似满腹才学挥洒考卷体现得淋漓尽致,然而他所写可以说看着很像那么回事,但仔细那么一看,却做到了字字都与考题毫无干系。
至于为何能得个倒数第四而不是倒数第一,据说是因为主考官极为欣赏他的字……
金炳天没参加过科举,对这些的认知不深,明明先前连冯祭酒都极为欣赏女婿的才学,他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想来想去最好只能归结为女婿被迫放弃学业多年,于科举多有生疏,这才导致发挥失常名落孙山。
金爹思来想去,总觉得此次实在太过可惜,问题就在于女婿这几年未能接受名师教导之缘故,金炳天几十年以来积累的人脉自比女儿要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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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苍羲坐在清风苑院子里的桂树下,刀削打磨雕琢着他刚新做成的一支鱼竿。
玉珠拿着一碗厨房刚新出炉的奶油松瓤卷酥,轻手轻脚地走到苍羲身边坐下,用嫩葱管一样的手指捻起一块精致小巧的卷酥,递到苍羲嘴边,温言软语道:“相公尝尝这个,卷酥可是林妈妈的拿手绝活,来,尝尝看。”
苍羲看着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顿了一瞬,然后张了嘴,还斯斯文文地嚼了几下。
玉珠拿出帕子给他轻轻擦拭嘴角便并不存在的酥屑,然后她静静地看着夫君手里拿着雕刻刀在他自己削成的鱼竿上雕小花。
自那日放榜之后起,夫君就是这么一个状况了,也不再整日将自己埋头在书房里苦读,这几日连书都不曾碰过一下,每日一早起,泡茶、摆棋局,抑或外出游湖钓鱼摆野炊。
因为昨日他钓鱼的鱼竿不慎折断了,所以他今日从早起开始,找了段木头来自己动手做了一根。
玉珠将夫君这些时日来的诸般行事都默默看在了眼里,她将此归纳总结为夫君因此次落榜,心生灰冷,以至于自暴自弃地不想再进书房捧起书本,与那些落魄诗人一般只整日里寄情于山水,好化些郁郁之情……
苍羲在鱼竿上雕了一朵精致的凤凰花,他自己非常满意,本想叫身旁的女子也一同欣赏一番,谁知一抬起头来就发现这女人就这么一副“我都懂你的苦”的表情泫然欲泣地盯着他看,立时就顿住了,心中疑惑——
她这是作甚态度?莫非是嫌弃他雕花雕得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