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程明便同他一起彻夜长谈了,说了很多很多,两人最后聊到了天明也才罢休。
现在,他是睡意全无,听着那公鸡打鸣的声音,心里甚是欢喜。
好不悠闲的农家生活啊,这慢节奏,这怡人的情调,怎么放松怎么来。
于是乎,他俩便一起吃了盐粒拌白粥,虽然清汤寡水的,可图的是一个“喜”字,人心里欢喜了,看什么都是乐呵呵的。
“吱牙”一声,代程明向门外望去,这不是昨天傍晚见到的那个小子么?
“山鬼?起来了?”潘安热络的问了一句。
山鬼只是点点头,又合了门离开了。
代程明若是不知道山鬼性子冷淡,他怕是要说人家不近人情了。
其实,人家昨夜里还送他蘑菇了,他是不该对人家有偏见的呢。
“程明,你说你家那姑娘去了哪里呢?”潘安又问道。
“不知道!”
不提还好,一提到他的小女儿,他便觉得生气。
她以前从来不同自己闹脾气的,那乖巧的模样可是让他捧在手心里疼的。怎么来了一次岭南,整个人变得暴躁起来了呢?
代程明有些激动,潘安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不去找找她那可是不行的,你要明白,女儿也是自己的骨肉啊,这亲人间哪里有这么多的嫌隙呢。”潘安又安慰道。
“可是潘叔,我还真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外边医馆也不知道她在不在,我那个女儿可不傻啊。”
“她是不傻啊,可是万一她回不去医馆呢?这说明她遇到了危险,你这个做爹的真的是……唉!”潘安叹了口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代程明有些尴尬,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自己是不想去面对这个事实,失去了暮雨他已经是心痛到滴血了,再要是这小女儿出了什么事,这可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慕容氏为自己诞下了一儿一女,这秦氏又为自己诞下了一个女儿,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可让他怎么办咯!这不是摆明了要折磨他嘛!
自己原本幸福的家庭啊,却要因为那皇帝的一道圣旨说毁了毁了,现如今他还真是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了。真是可笑啊,可笑啊!
那种孤独终老的感觉,他是不想体会的。
潘安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过于悲伤,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的。要往好的方面看不是?”
代程明苦笑,道:“但愿吧!”
潘安:“什么但愿?丧什么气?振作起来,尚书大人?”
代程明心里一愣,来岭南以后,经历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也好久没人唤自己一声尚书大人了呢。
这落差啊,又让他内心再次惆怅起来了。
一碗粥啊,清得让人难以下咽。没了些配菜,一切都显得那么空白。
几粒盐,搅和一下倒也还能吃,但要同那些山珍海味起来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啊,该要怎么办。是一辈子都在这柳叶屯做一个夫子么?孩童们终究会长大,到时候他也是白发苍苍了。可是内心还有那么一丝的不甘,他还想要挣扎,是挣扎!
潘安:“程明啊,你可有想过跟人学着做生意?或许做生意的更有出路些。”
代程明果断摇摇头,道:“士农工商,商地位最低,我又岂能沦落到要成为一介商人?”
潘安:“现如今,宰相不是大力推行重商么?你何不顺势而为,捞他一笔钱回来养老再说呢?”
代程明:“这……这谈何容易啊?我来这里一穷二白,连这粮食都要靠衙门发给我,我再闹腾,也闹腾不出什么来。”
潘安:“没试过,你又怎么知道不可行呢?昨儿我陪县太爷去喝酒的时候听到了他们在谈一个船商,现在岭南到京都最快的法子也是八百里加急,可是你想啊,这水路或许还会更快呢!若是有一支船队可以像镖局一样在海运送货物,那样不更方便了么?”
代程明皱了皱眉,说得有道理,不过问题又来了!
“万一这船翻了呢?海风险大,这风一吹,不要说保住货物,是保住小命也难啊!”
“所以啊,这目前还是一个未被用得的商机。不过一旦用起来了,这前途也是无可限量的。”潘安又道。
“那县太爷真要在这岭南海发展海商?”
“看样子是,不过他和你一样,也是疑虑重重,看着可能性不大。若是有一个人愿意挺身而出,这县太爷或许还会给些支持的。”潘安又道。
代程明长舒了一口气,他用觉得自己这一生好像不能过得*逸了。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