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来,邢澈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无论对他说什么、做什么,他一概没有反应。
鹿胜手中抓着一坨湿哒哒的纸,盯着邢澈足看了半分钟,最终还是丧气地把纸丢掉,转回身拿了件干净衣服。
他单手揽住邢澈肩膀,轻手轻脚把人扶起来,一边解衣服扣子,一边自己咕哝,“给你换件衣服,这件太湿了。”
他说完,侧头瞄了眼邢澈,倒在自己肩上的人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反应。
鹿胜低笑两声,捞起邢澈胳膊给他套袖管,“还以为半杯水能把你泼醒,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
鹿胜动作顿了下,如今一切都已安稳下来,曾经种种仿若做了场令人后怕的梦,他连回忆都谨慎。
但邢澈却真真实实因为那场颠覆联盟的战役昏睡到现在,鹿胜心里一直是愧疚的,可话从心里转到嘴边却变成一丝埋怨,“当时我让你跑,可你这个人啊,最爱做的事就是逞强。”
他拉过邢澈另一只手,手臂上的肌肉明显萎缩很多,如今甚至比他的还要细。
当初鹿胜是把自己赌进去的,他想过要借助邢澈的力量,也想过即便邢澈不帮忙,他也要一腔孤勇。
“我本来是计划赌上自己一条命的……”鹿胜环住邢澈,在怀里轻轻抱住,可现在赌上一切的人,换成了他。
鹿胜将头埋在邢澈颈窝,独属于邢澈身上的苦香味如今被更苦的药味替代,原本宽厚的肩膀,也变得单薄到令人心疼。
“邢澈,你准备什么时候醒过来?小心我哪天没耐心,真丢下你不管……”
他的声音闷在邢澈肩头,轻的几乎都要被喘息盖过,明明是句威胁的话,听起来却像在哀求。
鹿胜长叹口气,刚要抬起头把人放下,便感觉腰侧攀上点力道。
他瞬间屏住呼吸,扭头去看自己怀里的人。
午后的阳光洒进病房,将纯白拢上光晕,邢澈半边身子浸在阳光里,睫毛尖如沾染星光,倏而抖动两下。
鹿胜有些难以置信,瞪着眼睛盯住邢澈,像在看期盼已久却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邢澈紧抿的唇微微张了下,喉结滑动,却没发出声音。
“醒了?”鹿胜眼中瞬间点起光亮,嘴角不自觉扬了上去,“我去叫医生。”
近三个月来,鹿胜几乎从没真正笑过,邢澈转醒,于他而言,无疑是最高兴的事。
邢澈恢复的很快,十几天后便可以下地走动,而两人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对于之前的事鹿胜不说,邢澈也不问。
这天照例做康复训练,鹿胜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看训练师指导邢澈做一些动作,很简单的转体后接弓箭步,邢澈做了几次都没成功,机体协调能力简直令人堪忧。
鹿胜单手撑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开始轻叩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