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做久了的嬷嬷,瞅着流里流气的梁亮,故意叹口气,道:
“我说这位爷儿,您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那八十两银子是我们老爷当初给的聘礼,如今我们老爷过世,你们把她领回来,自然得把聘礼给我们吐出来啊!”
梁亮一听这话,顿时不愿意了。立着眼睛,拿出窝里横的劲儿,说:
“你咋说话呢?那八十两银子既然是聘礼为啥给你拿回去?”
“因为我们把她送回来了啊!”婆子理所当然的说着,手还指了一下身后木讷的梁敏霞。“她人都给你们了,你们还不想给钱?”
“我呸——”
冯氏朝地上吐了下口水,掐腰看着婆子说:
“你咋说的呢?我们当时送过去的是黄花大闺女,现在呢?现在是啥?你让我们再嫁,能嫁哪儿去?”
婆子冷笑一下,嚣张的翻了个白眼,大大的打了个“唉”声,说:
“所以啊,我们夫人仁慈、心善,给她拿了些首饰、银两。那咋办,我们老爷没了,总不能小小年纪就守寡吧。再说了,就这样的守寡,谁敢要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直没说话的齐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如果是旁的也就算了,但是婆子的话里,暗含着操守问题。
不管是她在不在乎名声,若是这婆子出去胡乱嘞嘞,对她、对梁桂兰、梁桂芳都不好。
梁桂芳那边,可是已经嫁人了。
更重要的一点,卢长东那人多心、好疑。
婆子看着出言的齐妙,到嘴边的话刚要说,可见她穿的不一般,举止也不一样,便收敛的微微福身,道:
“这位姐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怎么说呢!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难处,她才十六岁,还没有及笄呢……”
“那当初不也是你们娶得吗?!”
齐妙说话不让份儿,直接开怼。
婆子微微蹙眉,忍了好几下,看着齐妙摇摇头,说:
“姐儿这话就不对了。当初可是你们家陈大雷死乞白赖的说有个小姑子,十六岁,眼眶高,想要嫁个有能耐的人。”
“我们老爷心善啊,就想着不能让这样的丫头嫁不出去,所以才收了!可你们家也太狮子大开口了,整整要了八十两银子呢。”
“这也就算了,平日里这位爷儿,可少去我们那打秋风!上一次你跟你娘过去,我们大夫人没少给你东西吧。怎么,人心不足蛇吞象?”
轰轰——
冯氏跟梁宿友一听婆子这话,都诧异的盯着梁亮。
再看梁亮,明显也是不知所措,想要开口分辩,可却为时已晚。
“那会儿你这妹子风头正有,我们老爷亲自招待你多少次,梨香园你没去吗?”
轰轰轰——
纵使冯氏再无知,再是农家妇人,可“梨香园”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她清楚。
去年齐妙那事儿,到现在她都知道。
婆子这话算是捅了马蜂窝。
冯氏“啊”的一声就炸了毛,上去就开始跟梁亮撕吧。
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要把这男人的脸挠烂。
婆子看到这样的架势,得意的上扬嘴角,扭头冲梁敏霞“哼”了一声,带着丫头、小厮离开了农家院。
梁宿友没有说话,就那么木讷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好一会儿——
“噗——”
梁宿友一口老血喷出,直直的就要往后躺。
齐妙措手不及,赶紧高声喊着——
“大大爷别打了,赶紧过来!”
这话很有力度,梁亮的确不打了,焦急的喊着“爹……爹……”的冲过来,帮着齐妙扶着。
梁敏霞就那么木讷的站着,不说、不动。
冯氏也害怕了,看着梁亮低吼着:
“还愣着干啥,赶紧把咱爹扶屋里去。”
她现在怕了,怕老爷子也像老太太那般,炕拉炕尿。
梁亮关键时候还算靠谱,背起梁宿友就往屋里走。齐妙跟梁桂兰都跟了上去。
冯氏原本也想进屋,可刚走两步就转过身,看着仍旧木讷的梁敏霞,走上前——
“啪——啪啪——”
连打三个嘴巴,愤怒的说着:
“愣着干啥,还把自己当成姑奶奶了?滚去厨房烧火——”
梁敏霞缓过神,看着怒不可遏的冯氏,刚要开口,可随后就听到——
“你要是敢耍横,我就把你嫁给隔壁村儿跑腿子王方。不信,你就试试。”
小声的话语,让梁敏霞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随后咽下了口水,转身去到厨房。
冯氏见状很满意,拎起地上的布包,笑眯眯的回了屋。
屋内,梁宿友躺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齐妙精心在切脉。
冯氏没敢哇啦,就在一旁守着。
“我爷没事儿,就是怒火攻心,吃点儿去火药就行了。”
齐妙说完,看了眼那布包,起身整理下衣服又说:
“没什么事儿我回了。去火的药一会儿让我爹送来,你们伺候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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