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西南山谷里,谁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他们都知道,陆秧秧的阿爹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是啊。
陆秧秧看着黑铜面具中残留的灵力不断往她的身体里涌动,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阿爹叫陆鹰,是个琴师,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他的嗓子沙哑,经常咳嗽,总是病恹恹的,身子骨很弱,常年裹着狐裘,只有最炎热的盛夏,才会换上几日薄些的春衫。
因为受过伤,他的手不能抚琴,没人听过他所谓绝伦的缱绻琴音,就连示范练字,也只能写上一小会儿,时间久了,他的手腕就会受不了,连笔都握不住。
而陆珣是谁呢?
那是个豪言要仗剑天下、斩尽恶鬼的玄门少年!
他是河川少年时期的至交好友,是咒画大师陆东方的亲生儿子!
他舞着虎啸龙吟的铜钱剑,爱笑爱闹,说话像哼歌似的,永远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陆秧秧将面具内灵力吸收殆尽的瞬间,黑铜面具砰然碎裂。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没有收拾,任那碎片崩得遍地,被她踩在脚下。
紧接着,她就再次发烧了。
这一次,她烧得比之前更重,心悸眼花,浑身滚烫。
但她谁也没找,自己抱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熬了过去。
一夜过后,陆秧秧稍微恢复了些精神。
她出了屋子,在晨雾未散的山谷走了好久。
走着走着,她就走到了种着小白花的那片土地前。
在微弱的曦光下,那株小白花散开的种子竟然已经生出了许多个绿芽。
陆秧秧停下了脚步。
她呆呆地对着它们,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天色大亮,灼人的阳光刺到了她的眼睛,她才如梦初醒一般转过了身,跑去了藏书阁的密室,再次拿起了那卷跟找回记忆相关的秘咒。
她得做点什么。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这秘咒是不知道多少多少辈以前的祖先所著,里面的内容诘诎聱牙,句句艰涩,难读得要命,此前,陆秧秧钻研了许久,始终进展不大。
但现在,不管有多难,她都决心要硬梗着脖子把内容吃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