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晏鹭词因剧痛而生理性产生的身体颤栗过去后,他走了过去,接过阿桃手里的白布,心事重重地帮他擦拭包扎。
包扎到最后,他还是问了出来:郑允,你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不如意?
他知道那加药烈酒的厉害。
纵使郑丁作为玄门弟子,自小经历了不少磨炼,但这样酷烈的药酒、又是浇到他那片露了白骨的重伤伤口上,他却还能咬住牙齿不吭声,那就绝不是只靠心志坚定就能做到了。
他必定受过许多更加可怕的伤、承受过更加非人的痛苦,才能这般习惯疼痛。
晏鹭词听了他的问话,却没有看他。
他盯着地面的一根杂草,语气淡淡:幼失怙恃,群狼环伺,怎么可能过得好,不过是苟且偷生、留下一条命而已。
怙?
河川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但并没有追问,而是同他商议。
你在昊明府过得如意就罢了,若待得不舒服,等我将眼前的事处理好,我们一起四方游历如何?我在这世间相近的血亲,除了我的亲妹妹溪宁,再数,便就是你了。
晏鹭词原本无动于衷,直到听见血亲二字,他才抬起眼睛,眼神阴冷至极,语气更是万分讥讽:你的好心,都能得到好报吗?
陆秧秧一听晏鹭词这个语气,就知道要坏事了。
她对着阿珣无声比划:我要过去!我要过去!
阿珣还没搭腔,阿桃就因为看不下去她的乱动而主动掺住了陆秧秧,把她和晏鹭词拖到了一起,肩并肩地放好。
然后,她再次对着两人啰嗦道:你们就这么靠着静养,不准再乱动,听到了吗?
阿珣笑道:阿桃,你每次对上病人时都老气横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比他们大上一辈呢。
阿桃:医者父母心,你就是不懂这点,所以学不好医。
他们在这边轻松地拌着嘴,但河川和晏鹭词的对峙却还在继续。
陆秧秧想了想,用肩膀蹭了蹭晏鹭词,将他的目光引到了自己脸上:你的伤都处理好了吗?还疼不疼?
阿桃也马上拖起了河川往外走:我的颜料磨好了吗?我今天可就只交代给你了这一件事
等他们走开一段距离,树下只剩下了晏鹭词和陆秧秧,陆秧秧才说起了刚才的事:河川先生,也是好意
晏鹭词:他当然是好意。他的好意多到用也用不完,无论遇到的是什么,都要凭着一个信字,敞开书袋把它装进去。
陆秧秧眼神呆怔:我没听懂
她发誓,刚才那一段,她真的很认真地听了,但是她真的一句话都没听懂!
看出陆秧秧神情里的小心翼翼,晏鹭词软下语气,有点自责:我不是在冲你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