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晏鹭词静静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的,是他头上戴过的、跟陆秧秧缠在一起的那串铜钱。
方才陆秧秧要借白鹤的声音,他听见了。那可真是声势磅礴,震天撼地,不愧是西南山谷。
他扯了扯嘴角,朝着地上的蚕虫匣子望了一眼。
不过须臾,晒过月亮的肥硕雄蚕,已经把其余雄蚕吃得差不多了,此时正心满意足地舒展着肢节,一踊一踊向着雌蚕靠近。
可唯一的那只雌蚕却紧贴在离它最远的匣壁,像是厌恶极了它身体里同族血肉的腥臭,只想远离它,不愿它靠近。
晏鹭词忽然就觉得这匣虫子碍眼了。
他站起身,想要把它们踹开,但就在她站直身体的瞬间,困囚笼再度拔地而起。
在牢笼尚未彻底合拢的刹那,晏鹭词的灵力还没有被完全封尽,仍有破笼而出的能力。但他却硬生生压住了。
待困囚笼关牢、将他的灵力完全封死,他才一脸茫然地动了动,看向了推门而入的陆秧秧。
陆秧秧踏进屋子后,便在门口停住了。
跟困囚笼里的晏鹭词遥遥对望着,她嘴唇轻开,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许多问题想要问问。
但是最终,她只问了一句: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晏鹭词摇头。
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睁大后如小狗般的眼睛又清澈又无辜,正如这段日子他每一次出现在陆秧秧面前时的样子。
宋谶说,他给阿桂她们开完药方,闲来无事,便在村子里散步,无意中发现了结界的破损。他确认后正要离开那里去告知我,就被你用灵力推下了悬崖。
陆秧秧平静地一句句陈述着。
段叔问过大王它们,狮虎兽是落单后消失的,它们并没有看到宋谶骑着它离开。而你给我的那张宋谶留下的字条,笔迹很像,叠着看都难以看出差别,可上面根本就没有宋谶的灵力残留,被人为抹得干干净净。
晏鹭词没有辩解、也没有生气,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陆秧秧:你信他,还是信我?
陆秧秧松开了她一直握着的手,一只只萤虫从她的掌心飞起。
陆秧秧与晏鹭词对视着:你知道它们有什么用,对吧。
晏鹭词没有出声。
陆秧秧: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可以展示给你。它们可以将一个人眼睛里看到特定对象时的画面抽取出来。
两人的中间,萤虫们已经开始洒下金色的流沙,两人眼中彼此的面容变得逐渐模糊。
隔着即将成型的沙画,陆秧秧问晏鹭词道:你猜,我从宋谶眼中抽取出来的、最近同你相关的画面,是什么?
晏鹭词仍旧没有出声。
但他的后牙已经咬住了。
终于,画幕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