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昶面上浮现一缕笑意,很快又在转过身时收敛得一干二净,面无表情地走了回来,低头看着萧明楼。
萧明楼赌气似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板直,我在跟你撒娇,你都看不出来么?没错,之前那些难堪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好叫他们放下戒心,安心在我这客栈里住下去。要不然,让张家兄弟给你找个地方住,你是住还是不住,你敢不敢,有没有那个命住?”
后面连珠炮似的追问到了祁昶耳中都成了嗔怪的呢喃,脑中反复回荡着萧明楼的前一句话。那句“撒娇”,真是深得撒娇的精髓,一抬眼,一举手,一个眼神便满满的都是风情,娇而不媚,弱而不妖。
偏他连撒娇都说得理直气壮,明明白白大大方方地告诉你他在撒娇,一个大男人完全不在乎会不会被人嘲笑娘气,他光明坦荡地就这么做了,而你拿他完全没办法。
更可悲的是,被撒娇的对象祁昶也完全不觉得萧明楼行为举止像个姑娘,只从他眼中看到了捉弄和算计别人的狡黠。
他忽然有点理解,为何高傲得恨不得拿鼻孔看人的炼气四层,会因为萧明楼的一句话而鲁莽地选择与修为高出自己的人硬拼斗法。只要能得他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为他出生入死又何妨?
这想法很危险,若是从前的祁昶,恐怕会眉头一皱,主动疏远萧明楼,免得受到更深的影响。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一点都不想挪步,甚至还想再往前走两步,让萧明楼用修长的手指戳自己的胸口。
他知道,这是萧明楼无意识养成的一个小习惯,但他没来由的,就是不想提醒对方。
那形状优美的指尖所过之处,胸口会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令他心跳快如擂鼓,肌肤都在颤栗。
然而却在此时,没等祁昶反应,门外骤然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敲门声。声音轻得如微风吹过,却绵绵密密,纠缠不停。
“谁在外面?”祁昶眉毛一皱,一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一手放在房门的把手上。
“是我啊,赵三!”
赵三急得在门口走来走去,快要把萧明楼房门口的地板给磨出一个坑来,看见房门被拉开一条缝,不等祁昶问话就赶忙推开想要进来,结果被一道凌厉迅疾的剑光削掉了额前的一缕头发。
赵三吓得连连后退,后背咣当撞在门板上,冷汗直流,两股战战,说话又带上了哭腔:“少东家……我……你快来救我啊,这大块头想杀我!”
祁昶见他眼里分明没有眼泪,只是干嚎,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拼命往房内看去,不由更皱紧了眉。
他平生就看不惯这种油滑的人,赵三那副样子,分明就是想借这件事到萧明楼跟前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