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板娘杜琦瞥见这二人明显不对的神色,见好就收:行了行了,我记下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稍等啊,东西马上就上!
随着杜琦的离开,室内的气氛先是一静,随后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此时的谢之韵脑子终于清醒了些,她眼睛向上一抬,随后便对上了姜恕格外明亮好看的凤眼。说是凤眼,但其实姜恕的眼形还有些想杏眼。既有圆润温和,又带着几分不羁的清冷。
你这段日子还好吗?
啊,嗯,还不错。
谢之韵有些慌乱地挪开了视线,她的眼睛胡乱向四周瞟着,就是不愿意看姜恕。
不知为何,她竟有了一丝丝心虚。
像是感受到二人的尴尬,连充斥着食物香甜气味的空气中,都隐隐弥漫着一丝紧绷。
那很好。半晌,姜恕勾起嘴角像是笑了笑,这样的表情由她做出来合适极了,像是她天生就该如此矜贵优雅。
仿佛她从未踏入某种泥沼。
谢之韵晃了晃神,迷迷糊糊的脑子到是被姜恕这个笑刺激得清醒了些,她终于想起了正题:对了,那个那个你的手机,我带来了。
正小心观察着谢之韵表情的姜恕微微颔首,若不是她放在桌子下的左手猛地握紧了些,姜恕看起来像是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似的。
谢之韵有意无意地放缓了翻找手机的动作,但无论她怎样刻意,黑色的手机还是被她找了出来。
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一旦手机被归还,两人就真的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你的手机,阿阿恕
但已经被时间推至如今的我们,早已经失去了这么称呼彼此的资格。
谢之韵张了张口,最后也只淡淡地说道:你的手机,姜小姐。
忽然觉得有些可惜,谢之韵想到。可她思绪太过纷乱,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可惜些什么。
分明想要一刀两断的人是她,可最后期待着藕断丝连的人也是她。
姜恕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不笑时的她,整张脸显得漠然又冷淡,活像是冰雕出来的。
美则美矣,却没有半分人气儿。
谢之韵仍维持着递还手机的动作,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毫不示弱地对上了姜恕的眼睛。
半晌,姜恕才收回了目光,她垂眸看着谢之韵白得透亮的手腕,低低笑了一声:好,谢小姐。
她刻意放缓了谢小姐三个字的读音,这听在谢之韵耳朵里,分外刺耳。
第7章
还不等谢之韵再说些什么,原本离开的老板娘杜琦去而复返,她的手上端着一杯热咖啡:你的Viennese。
杜琦将咖啡端至姜恕面前,又笑吟吟地转头对谢之韵道:冰美式已经在做了,很快就好。
好的,麻烦您了。
杜琦很快又退了出去,不过几秒的时间,谢之韵却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该作何举动。
在刚才杜琦进来时,谢之韵下意识收回了递上了手机的手。如今,她竟像是没有勇气再提起手机一事。
谢之韵紧紧地攥着手机,抿着唇,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又去看向了姜恕。
刚得了咖啡的姜恕像是得到了什么期盼已久的物件。她轻巧地转着手中的小咖啡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和着那杯氤氲着热气与芬芳的Viennese,看上去专心极了。
这杯子满满的温暖,倒像是对此刻室内气氛的讽刺。
姜小姐
叮叮叮
逐渐靠近的餐铃声再次打断了谢之韵的话,端着餐盘的杜琦笑吟吟地撩开了珠帘:您的冰美式来了,请慢用。
多谢。谢之韵很有礼貌地颔首。
她看上去波澜不惊,心底却纷乱如麻。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本想要干脆利落地结束这次见面,却不想如今一拖再拖,到是失了开口的力气。
又或者说,她是没有勇气再说出那个陌生的称呼,再一次逼着自己一刀两断。
谢之韵抿了口咖啡,到底还是不适应这么冷的饮品,她在嗓子里润了润才下肚。
真凉,她想到。
既然手机已经物归原主了,那我便不打扰了,我们、嗯我是说我
谢之韵原本想好的措辞莫名地卡了壳,乱飘的视线到底也没能对上姜恕的眼睛。脸上堪称华丽秾稠的五官紧紧绷着,活像是上刑场般肃穆。
我把手机放这儿了,就这样吧。
还是让她说出了这句话。
对面的姜恕没有立刻应答,搭在黑色咖啡杯手柄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下咖啡勺,又用手指勾着咖啡勺在杯里转了一圈,只把咖啡杯里可爱的小熊拉花搅得一团乱后才低低应了一声。
好。
终于得到了回答的谢之韵如蒙大赦。
在之前那句话脱口而出后,谢之韵其实根本没想好到底怎么让事情完美终结,而现在,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
抱着这样的想法,谢之韵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露出了一丝客套的笑意: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姜小
你怎么了?!
面前的姜恕用右手死死地贴在腹部,另一只手像是要去够手机却几次都没有成功。
她画得干净好看的眉毛紧紧皱着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团,原本便苍白的脸颊更加毫无血色,整个人仿佛古欧洲童话中被魔咒禁锢的吸血鬼一样。
高贵、美貌、优雅,又夹杂着痛苦、悲伤、脆弱。
这样矛盾的美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为之疯狂。若是遇上那种极端恐怖的美学追求者,说不定会为了这份美,而愿意让面前的女人继续痛苦下去。
但谢之韵不会,即使所有人都愿意为了美而犯戒律,她也永远只想着救她出牢笼。
是胃病又犯了吗?谢之韵根本来不及思考那许多,匆忙地上前两步,连自己的包链被椅背勾住都毫无察觉。
当她的手触碰到姜恕小手臂皮肤的那一刻,谢之韵脑中有很多画面一闪而过。她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思考其他东西,只轻巧地将手探到了姜恕手包的边缘,犹豫了不到一秒,便熟稔地将其打开。
还好,但早上出门忘记吃饭,现在好像有些低血糖。
姜恕一贯清冷的声音意外地透露出了一些柔软的意味,好似撒娇一般,让谢之韵寂静已久的心都开始轻颤。
低血糖?姜恕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毛病?
可现在的谢之韵顾不得那许多。她将手往后扯了扯自己的包,可包带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紧张的谢之韵索性直接用力一拉,险些将那椅子都拽了个倒仰,面上却偏偏一直都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模样。
关心则乱。
她直接从包里翻出临出门带上的一颗水果糖:先吃颗糖缓缓。
在谢之韵看不到的角度,垂着头的姜恕小幅度地翘起了嘴角,又迅速敛去了笑容,脸上只剩下惨白和虚弱。
真是麻烦你了。从谢之韵的角度看,姜恕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从她手中接过了那颗糖果。谢之韵一时心软,又帮她撕开了包装纸,亲自递到了她嘴边。
谢谢。
姜恕将糖投入了嘴中,又顺势借着谢之韵的搀扶站了起来,斜靠在了椅子上。她的额角已经被虚汗打湿,连带着精心打理的发型都凌乱了许多。看上去像是被低血糖和胃病折磨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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