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了工作,在工作里消磨生活的激情、求知的欲望,时间把你打磨成一块不起眼的卵石就这么扔在河床,直到你颓颓老矣。而后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你看见年轻人朝气蓬勃的野心和热情,看见他们的傲慢和自信,和自己对比下来,就他妈的是个噩梦。
有潜力的年轻人让人觉得可怕。
梁从道记得那时候他问过林烝一个问题:李董走了,梓安的少东家来了,林老板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烝冷淡的眼神斜斜瞥向他,带了些玩味,说的话却十分不留情面,舌尖一抵上齿,轻轻吐出两个字:纨绔。
哦?你问林烝?他啊他算什么,桑野低声笑了笑,文痞。
巩文彦的眼睛时常透露着精明的锐利,这种锐利让他身价千万,但也同样是这种锐利,让他在桑野面前不值一提。
再次看见巩文彦的时候,桑野下意识对比了一下之前和林烝见面时候,林烝眼睛里的锐利。
不一样。
巩文彦的眼睛太世俗了,没有那种清冷的孤傲,还带着一点小聪明。惯用小聪明的人往往格局不大。
还是林烝比较有意思一些,他和梁从道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并不完全冷淡,他仍持有待人接物的体贴和绅士。可就是莫名的,桑野能从他眼睛里看出和自己同样的不屑。
那种不屑一顾的傲慢,带有戏剧色彩的夸张,让人沉迷于这场演出,当演员和角色融合,你看见的表演超越艺术变成灵魂,而他不屑于落幕,也不屑于你的鼓掌。
他不为了任何人的赞扬而表演,因为他出演的就是真实的自己。
真实。
这是一项美德。
真实的东西不一定美好,但往往让人沉迷。
桑野在他胡乱的大学时代发表过乱七八糟的言论,甚至花上整晚的时间和一帮疯子们讨论为什么在青少年时期叛逆少年和学霸更得到同龄人的青睐。
最后他在晨曦微露的时候迷蒙地眨了眨眼睛,一群喝醉了酒的小伙伴横七竖八,还有人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桑野看向光蒙蒙的落地窗外,靠在圈椅里浑身僵硬酸软,他向阳光伸出手去,心里突然想到一个解释和答案这样的真实谁不爱呢?
那些热切的生命,那些渺小如蜉蝣,在宇宙之间存活,百年也不过朝夕的生命,却这么执着又真实地证明着自己存在过。
叫他怎么能停下欣赏的眼睛,叫他怎么能不爱呢?
那些真实的灵魂是他的营养剂,是他像幽灵一样漂泊的旅途里,一个又一个的港湾。
可惜没有一个,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停下脚步,没有一个可以让他生出眷恋。
他的真实就是自由。
他的真实没谁会爱。
他对于爱情并无抵触,他抵触的是恋爱之后,自己会变得不像自己。
那些换位思考,那些为了对方所作出的改变,一旦承担在肩,就变成了压力。并非桑野会怕承担压力,他厌恶的是失去自我。
但这又的确是一个很微妙的话题:当你自愿为了某个人做出不同以往的改变的时候,你的选择仍旧是你的选择,你的行为仍旧是你的行为,那么改变之后的你,还是你吗?
禅语道:昨日之我非今日之我。
桑野听他母亲给自己讲这些故事道理的时候就在想,所以你当年爱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
他忠于爱情瞬间的真实,却对此后的一切抱有怀疑态度,他该忠于的是爱情还是人?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生老病死,贫穷还是富有,我都爱你。
誓言都是放屁。
巩文彦邀他钓鱼,桑野兴致缺缺,来是来了,撑了把伞杵在地上,渔夫帽往脸上一遮就开始打盹。他鱼篓里的鱼都是叶小如给钓的,叶小如完全不会钓鱼,三米五的塘她用四米长的线,能钓上鱼来才奇怪,没勾上塘底的泥鞋就算不错。
鱼塘老乡给她调过鱼线长度这才有咬钩的,叶小如大惊小怪性子有些急躁,最后鱼篓里也就可怜巴巴三条小草鱼,有一条大点儿的,还是巩文彦看不下去,偷偷匀给她的。
吃鱼的时候桑野倒是醒了,口舌欢愉他总要上场。
桌上闲谈,巩文彦调侃他他也不太有所谓,只说:权当来放假,不然我哪愿意在公司呆着?跟小学生在爸爸妈妈眼皮子底下写作业一样。
巩文彦被他逗得发笑,而后说:泉镇的山上有山泉瀑布,流到山脚汇成一片,那里的鱼可都是野生的,尤其是黄丫头,格外鲜美。我听说林老板和市政的公子有约,往那边去钓鱼,不知道桑总有没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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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胃病
他们去钓鱼,我跟着凑什么热闹?
国内外的饮食习惯大相径庭,苏河的辣子让桑野喉咙干渴得有些疼,可他明明记得小时候他最爱吃辣,本着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胃口,每天晚上和傅知非一起轮遍烧烤摊。
桑野只尝了两三口剁椒鱼头就吃不下去,改筷去挟清蒸的那份。
巩文彦笑说:钓鱼钓鱼,说不定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呢?
嘁我是他林烝想钓就能钓上的吗?我是他们钓不上的金龟婿!桑野朝巩文彦眨眨眼睛,行啦,彦哥你还和我拐什么弯,有事儿不能直说,非要人猜?市政家的公子找我钓鱼做什么,我又不会。
巩文彦略有惊讶地夸了声聪明,又好奇问他:你怎么知道是许卿找你,怎么不猜是林烝呢?
一来林烝就根本不会找我,二来么,他要真找我,就不会通过你搭棋了,桑野笑容里带了几分不正经,他不亲自上门喊我一声哥哥,怎么请得动我?
巩文彦笑着摇摇头,十分无奈:你呀
谈到市政的那位许卿,巩文彦可有得话说:我和许卿有点交情,他是发改委的人,发展规划处的处长,许市长的侄儿。
桑野眼睛一眯,注意到一个细节:一般在聊到关系户的时候,下意识的会先说人际关系再说岗位,巩文彦却先提到了许卿的职位,可见这人并不是纯粹的空降兵,至少在巩文彦的潜意识里表露出来的,先是对许卿本人的认可,再是他的身份。
桑野笑了笑:这位许处怕不又是苏河的一位青年才俊?我可好惶恐啊,他找我做什么?
巩文彦愣了一下才说:是,许卿是挺有能耐的,找你做什么我可真不太能懂他的心思,他塞给我的话,就是说单纯邀你见个面,让我先来探探口风。
桑野吃得不多,一时贪辣让他的胃有些不好受,闻言也就轻轻笑了声,漫不经心地夸:彦哥为人好,和谁都玩得好。
巩文彦心里咯噔一下子。
他们在农家乐的包间,这边服务也就那样,不太上心的那种,但胜在饭菜味道的确好,纯天然无污染。桑野拨楞着碗筷,叫叶小如给他添碗饭来,叶小如闷头只当自己什么没听见,应一声就出去了。
桑野这才问:哎,彦哥,我发现梓安去年发生的事情还挺多?年初的时候李董事走了,年末的时候方弦也走了。当然,和李总比起来,方弦那就只是个小事。我听说彦哥和李总交情还不错?这事儿难道有什么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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