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都放一放,什么都没自己重要。知道你担心那些姑娘,可你别忘了,卓子蓉姐妹可还在燕京等你,病房里的荣云还等着你替她开庭,还有外面的荣二丫。一旦你垮了上不去法庭,最终哭得还是她们。
我知道,师兄你放心吧。真的是意外。穆辞宿明白师兄的意思。法庭上,律师的状态对于辩护效果也有一定影响。上一世他也遇见过不少庭审因为个人状态出问题而输掉官司的律师。所以穆辞宿一直也很注意这方面问题。
毕竟这次不一样。他顶多是流点血,那姑娘恐怕会丢了命。
还是只是八岁的小姑娘啊。
穆辞宿闭上眼不在说话。师兄帮他把被子掖了掖也出去和家里的妻子报个平安。
天知道他在燕京接到电话的时候有多害怕。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帮不懂法的愚民急眼了直接把人捅死藏起来的案子也不是没发生过。
之前系统里有一个警察就是这样,因为拐卖妇女的案子去抓人,最后自己也没回来。直到三年后,一个村里的少年熬不住心里的愧疚报警,这才算是真相大白。
因此,师兄来的一路上心里都不踏实的厉害,生怕过来看见的是穆辞宿冷冰冰的尸体。幸好,只是普通的皮外伤。流点血,人没伤到根本。
放下电话,师兄又长出了一口气,准备去找医生再问问具体情况。他记得穆辞宿刚醒的时候好像按了胃一下,可别是也有毛病。
为了穆辞宿这个不省心的师弟,他也是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然而就在师兄走后没多久,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溜到了穆辞宿的病房里。正是他白天救的荣二丫。
穆辞宿晕倒之后,荣二丫被吓得不行,说什么都要跟来医院。方才穆辞宿清醒的时候她就躲在门口,只是不敢进来而已。
就这月光看了看穆辞宿缠着纱布的胳膊,荣二丫的眼圈又红了。她怕自己哭出声来,连忙捂住嘴,把几乎脱口而出的哽咽死死的咽下去。
怎么又哭了?床上温柔的嗓音传来,荣二丫一下子就怔住了,抬起头,却发现是穆辞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醒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我只是担心。
我知道,别着急。穆辞宿单手艰难的坐起来,别哭,我没事。
嗯。荣二丫点点头,用力把脸上的泪水擦干。直到过了好一会,她才稳定下来情绪询问穆辞宿,穆律师,你那时候为什么救我?分明他们都想让我死。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穆辞宿这句话问的犀利,荣二丫沉默半晌,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回答,我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就就学校里老师总说,男孩和女孩是一样的。可实际上,书上、老师都是骗人的。你看,就白天那些人,他们都是我的亲戚,可他们谁也不在乎我。
因为我是个赔钱货,我长得也不好看,我没有资格活着。不断地说着贬低自己的话,荣二丫情绪又回到了崩溃的边缘。
所以你不应该救我的。穆律师,你人好,也厉害,还有学问,还是男人,万一有事可怎么办呐?我我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还得起?
不是这样的。穆辞宿伸手把荣二丫抱在怀里。
不论男女,都是人。谁也没有资格否定任何一个人存在的理由。
可他们
因为他们不懂法,他们不明白自己的错误。穆辞宿试着用简单的语言和荣二丫解释,你看,你的父母爷爷虐待你,国家律法就会惩治他们。同理,那些村民虐待你,甚至想要逼死你,派出所的民警同志是不是一样把他们抓走了?
这和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无关,因为国家律法保护的是公民,不是性别。
那就是说,我没有错是吗?
对。你从来都没有错。不是因为你他们才闹事,而是因为他们不懂法,才会闹事。把面前的女孩往怀里抱了抱,穆辞宿的声音格外温柔,听我说,永远不要否认自己,因为你永远无可取代。对于这个世界,更是不可或缺。
穆辞宿这句话说得有些深,荣二丫不能听明白,可她却听懂了穆辞宿对自己的肯定。
而这,也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得到的肯定。
眼泪顺着面颊成串的落下来,荣二丫扑在穆辞宿的怀里哭得昏天暗地。
直到良久,她才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穆辞宿凑近听了一会才听清楚,她说的是,如果穆律师是哥哥就好了。
穆辞宿忍不住笑了,那就给你做哥哥好不好?
真的吗!?荣二丫猛地抬头,盯了穆辞宿看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哥?
嗯。
哥哥?
我在的。
哥语气依然有了哭腔。
傻姑娘,别哭,哥哥在的。穆辞宿伸手把怀里的小女孩抱紧,肩膀的衣服再一次被泪水浸湿。
门外,师兄看着这一幕,也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些重男轻女的家庭到底都对这帮可怜的女孩做了什么?
穆辞宿的伤不算太重,养了一天脸色也算是缓过来了。师兄哪里还有工作,看他没事自然要回燕京。而穆辞宿这边出院之后也开始忙碌荣云和卓子蓉开庭的事儿。
眼下警察系统这头还在审理当中,距离正式起诉还有好一阵子。穆辞宿在拿到了荣云这边的取证结束之后,也打算回燕京一趟,和卓子蓉说一下案子进展。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这边刚下火车,就收到了京墨带着哭腔的电话。
哥哥,哥哥你快来,半夏,不对,是半夏家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穆辞宿:京墨别怕,哥来了。
第45章 伪证犯法
京墨岁数小, 听声音也是受到了惊吓,连哭在打嗝也是说不明白。
别急,先别着急, 和我说说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家,半夏的妈妈被爸爸送去医院了, 隔壁那个那个叔叔被警察带走了。
哥哥你快来, 好多血,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他们都没有接, 我好害怕。
不怕, 哥哥马上过去, 京墨听话,电话不要挂断,咱们一直说话好不好。
好, 半夏好奇怪的,他一直都发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
嗯, 京墨要勇敢,哥哥已经打到车了。京墨一向乖巧, 哭成这样肯定是吓坏了, 穆辞宿也是着急,打了车之后赶紧往京墨家里那头赶。
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可等穆辞宿到京墨家的时候,还是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老房子的楼梯很窄,再加上时间将近傍晚,楼道里也很黑, 穆辞宿摸着墙壁上去,还没来得及敲门, 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接着怀里就多了一个吓得浑身冰凉的奶团子。
怎么吓成这样?穆辞宿赶紧把京墨抱起来,在往屋里看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地的家具碎片,撕碎的《婚姻法》封面,隐约还有血迹?
而角落里,一个比京墨大了几岁的男孩正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