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赵泓能料到的,她也料到了。她正等着赵泓此言。
“王清彦一家已皆亡于七年前的匪寇之乱?”只见风黎川低声重复了这一句话,他沉吟了须臾,道:“你竟是如此笃定?”
赵泓闻言一怔,风黎川莫非是因他的语气而察觉了端倪?他平息了须臾,才缓缓道:“七年前,沥县匪寇一乱横生,下官得知王清彦大人遭遇匪寇之后,便遣人搜寻,可不久之后,便得到了消息,王清彦一家已皆亡于匪寇之乱。”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刑部卷宗上,记载着王清彦一家皆亡于匪寇之乱。李沐蓁之死分明经由了刑部确认。
风黎川未出声,他面色依旧依旧淡漠,令人难以分清喜怒。
这不过片刻的沉默,却令赵泓手脚冰凉。多年为官的经历令他心里不自觉生了一丝寒意。
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只听得风黎川低声道:“本官方才翻阅了刑部卷宗,那刑部卷宗上所载的乃是王清彦之妻李沐蓁于匪寇之乱中失踪,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便意味着李沐蓁还有活着的可能性。
赵泓欲证明李氏是假冒之人的算计便全然落空了
第二十章真假难辨
这片刻的沉默便似是复而簌落飘零的雪,徒增寒意。
赵泓跪在原地,他思及李氏那道自脸颊延至下颚的伤疤,陡然而来的冷意便渗透了骨髓。
李沐蓁依旧是紧紧攥着那根玉钩,她重新戴上了那面轻纱,面色却枯寂得如同府外的积雪。
“既然赵泓已至,本官便开庭问审了。”风黎川淡漠道,他的眼眸乌沉得似一潭冷泉,独独映着李氏手中那根南月玉钩。
“且慢。如此便开庭问审,风大人怕是莽撞了些。”功曹参军刘庆盛却出声道,“即便刑部卷宗上载了那李氏生死未卜,可谁又能道眼前这妇人便是李氏了?此妇人身份存疑,如何能就此问审?”
“刘大人所言有理。”风黎川道,他面色淡漠,“只是既无人可证此妇人是李氏,却也无人可证此妇人并非李氏。况且,此妇人手持三尺血书,寒冬腊月,不远千里上京诉冤,就此诚意,不若先开庭问审。”
“即便如此,风大人莫不是忘了开国太祖立下的一道古制?”刘庆盛望着风黎川袖上的五章纹,眸底却划过一丝狠绝之意,“为防止一些刁民投机取巧,居心叵测,太祖令下,凡是民告官,无论对错,开审之前必先鞭笞三十。无论此妇人是否是李氏,她都是一介平民,而赵泓乃是鄂州沥县的父母官。”
鞭笞三十,以一介女流之身,即便不死,便也难以开口说话了。更何况,京兆尹府人心不一,持鞭之人便极有可能是刘庆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