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随着荀先生过来的蒋窦二人,不提也罢。
“荀先生有心了。”萧熠微微垂目,“治疗之事,全凭素娘子做主便是。”
顿了顿,他伸手去抚贺云樱的肩:“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贺云樱却在他抬手的一瞬立刻后退一步,低头道:“母亲待我如同亲生,我能够多侍奉几日,原是我的福气。兄长不必客气。”
“你如此用心照料母亲,是因着你们的母女亲情。”萧熠的右手尴尬地在空中停了一瞬,薄唇边浮起一丝苦笑,“不是为了我。我知道。”
清越低沉的声音,满是自嘲。
“兄长说笑了。”贺云樱重新抬眼望向他,扫过他眼下的乌青,“母亲再过几日便能回王府休息了。兄长还是不要让母亲担心罢。”
说完,屈膝微微一福,便转身走了。
萧熠望着贺云樱的浅杏色身影沿着那条土路渐行渐远,一直到进了竹舍,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的意思。
他这才转身,上了马车,淡淡吩咐:“去蘅园。”
萧熠坐在马车中,阖了眼帘。
良久之后薄唇微微扬起,但苦涩之意只有更浓。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简报,上头都是青鳞卫的的密报。
记录着母亲在南阳居的这些日子里,都有哪些人前来探望,各自停留多久,又有谁是被贺云樱亲自送到篱门外。
一字一句,都很简单。
是他一手督导调.教的密探,他以前甚至也教过贺云樱怎么写密报密信,怎么用最简单的字句,概述出最完整的情形。
然而此刻,他却恨不得那密信里所呈现的场景不那么鲜活。
他就不必自己在王府,在蘅园,辗转难眠之间却能清晰地想象到,蒋际鸿与窦启明在去南阳居探望,是如何与贺云樱言笑晏晏。
间中几日风雨大作,蒋窦二人带了另外两个文渊书院的学子,一同过去帮着素娘子的药童抢收要紧的药材,又加固竹舍房顶藩篱。
如此相助,才使得霍宁玉所用药剂之中关键的一味始终得用嫩叶,且风雨之夜亦不至于竹舍漏水难眠。
青鳞卫的密报里提到,贺云樱与素娘子一起亲手煮粥煮汤,犒劳几人。
如此种种,皆非逾矩之事,且其中受益之人,更是他萧熠的母亲。
因而莫说他此刻因密报得知,便是亲眼得见,也只能再三感谢,毕竟他自己不能躬亲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