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能不管这事,当初可是你娃胸脯拍得震天响说要带领乡亲们致富,不是你说的已经和别人谈好了吗?你可不能坑我们啊!”
……
谈锐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面色黝黑,手掌上全是裂痕,如同干枯的老树皮,他们眼里带着焦急、也带着期盼,看着眼前这个唯一能给他们希望的人。
谈锐紧紧抿着唇沉默。沙漠农场这事已经搞了好几个月了,为了搞这个沙漠农场,他到处求人、托关系、拉投资,除了沙漠特产的米瓜以外,他还包了一块沙地种植沙地苹果,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农民们一同下地,顶着毒辣的日头劳作,看着自己的汗珠一滴滴落进沙地里,又很快便被蒸发殆尽。这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想为家乡作出的一点微薄的努力,可是在收货商的反悔之下,即将像一场梦境分崩离析。
沉默如同烈阳,焦灼人心,质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他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脑子里纷纷扰扰,无数念头掠过,最终只剩一个想法:哪怕去借钱,也得把这钱垫上。
“我……”他张嘴说话,开口才发现嗓子已哑,在众多的质疑和责问声中更是发不出声音,他提高一点嗓门,正想让众人安静,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女声打断了。
这道女声清脆,是江南来的一阵杏花春雨风,让人联想到春柳如茵上的莺啼,贸贸然闯进这不属于它的西北边陲,这里没有莺啼,只有鹰嗥。
谈锐心下一紧,一阵麻意在脑后升腾,他震惊地望向来处,那里,一道倩影正缓缓走来。
连知之也很震惊,上次她来时,这里还是一片了无生气的沙地,时隔许久,竟已是遍地爬满了绿藤,那些叶子在风中招摇,圆的黄绿色的瓜掩映其中,和人捉迷藏,连知之每找到一个,都忍不住一阵雀跃,这是一幅令人见之就心生喜悦的画面。
谈锐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看着连知之走到他面前白了他一眼:“狼崽子,不认识我了?”
谈锐一震,第一反应却是看向小李,小李看天、看地、看瓜,就是不看他。
连知之淡淡道:“看小李干什么?他本来就是我的人,当然要听我的。倒是你,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不告诉我,怎么,我辛苦为你付出这么多,还不值得你的信任?白眼狼崽子!”
谈锐忍不住分辨:“我不是白眼狼崽子……我只是……”
我只是想干出一番成绩让你对我刮目相看,让我有资格走到你身边那个位置,可是我失败了。
连知之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但顾及到青年可怜又可爱的自尊心,她没说什么,只是意有所指:“无论结果如何,能想尽办法搞出沙漠农业,已是绝大多数人所不及了。至于结果,有时候命运就爱和人开玩笑,没办法,都是命。”
她冲谈锐笑:“所以我不是来了么——我就是你的气运。”
谈锐怔在原地,他明明已经学了很多东西了,老师们都夸他聪明,他也已经会和各种不同的人侃侃而谈,他已然成为了集义镇的领头人物,他一度觉得自己意气风发、自信满满,可是自从看到连知之后,他一瞬间就又变成了从前的那个他,木讷、笨拙、缄口不言。
连知之从小李那里知道,谈锐花了所有精力搞了沙漠农场,可是在收获的时候,却被原本已经谈好的收货商毁约,成片的米瓜、千斤的沙地苹果无人收,前期的投入全打了水漂,再找不到销售渠道,这些瓜和果只能烂在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