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可学的不止是吐纳化气和剑法,医术、符箓、阵法、冶炼等等其实都可以学,不过符咒阵法之类的初期威力小,医术炼器制出来的还不如直接去买,和攻击之术相比,对筑基后的试炼基本没什么帮助,所以很少有弟子会在炼气阶段就开始钻研这些。
这些胡清都提过,但钟明烛没往心里去,后来见别人一股脑去练剑也就忘了。
被风海楼提醒后她立刻去找了胡清,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炼气期弟子要求学这些了,听闻钟明烛来意后甚是惊讶。
你想学什么?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所有。钟明烛笑眯眯地答道。
最后她捧了一堆玉牒回去。
胡清把所有外门弟子有权查看的都给了她,表情可以说是十分欣慰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求知欲那么强的弟子了,此女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啊。
确实如风海楼所言,这些入门程度的东西在短时间内远没有打好一套拳的帮助来得大,也难怪无人问津,毕竟大多数外门弟子最重视的还是五年一次的试炼。
试炼并不难,基本上都能通过,大家争夺的其实是名次,毕竟成绩越好越容易被人相中,运气一好说不定直接被收为亲传,而亲传和非亲传就像是嫡子与庶子,不可同日而语。
钟明烛却体会不到其中的巨大诱惑,如果要练几千遍剑法才能有机会出人头地,她宁可当个小角色,对于她来说,似乎有趣才是最重要的。
一开始多少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去学习玉牒里的内容,当通读过一遍后,她却对阵法产生了那么点兴趣。
万物起于一,归于一,至五行八卦,相生相克,变幻莫测,无止无尽。
即使目前接触到的只是最粗浅的原理,她亦诸般尝试,乐此不疲。执黑白几颗棋子,琢磨编排,便能打发一整天。
在风海楼无事时就抱着棋盘去找他,她灵石不多也消耗不起,暂时便以黑白子布围合之局,风海楼于布阵之法小有所成,也乐于和她切磋,很快就发现钟明烛似乎对此有着超人的天赋,似乎与生俱来地精于此道。
若你能通过试炼,我就去求师父再收一个徒弟。
某一天,两人对弈时,他如此信誓旦旦地说。
还道祖师爷留下的护山法阵和四灵诛邪阵庇护了后人万年,不过自他以后,门中再没有出过第二个善于布阵的,维护法阵多由符咒一脉负责,却也只能依照祖师爷留下的方法依样画葫芦,宗主参悟了几百年,对其间的变化原委不过略知一二。
就算我是最后一名?
咳,收徒不光看试炼中的表现,还要看机缘。
你怎么什么都能扯到机缘,钟明烛丝毫不掩饰她的质疑。
说来,筑基后分别能拜入哪些人门下?她好奇。
目前天一宗主要有五脉七峰风海楼也不计较她是不是总是把胡清的话当耳边风,一一给她列数起来。
五脉分别是符阵,炼器,丹药,御法和武尊,除统筹全宗事务的主峰和外门弟子修炼的次峰外,五脉各占一峰,天台峰以外的各峰主以及一些至元婴修为的前辈都有意择徒,他们很多人都不过问门中事务,而是转交给弟子打理。
之后他又隐晦地提了一句前几次招收到的弟子中资质上乘的不多,天一宗的前辈挑剔惯了,大部分都只有一个亲传或者没有,而这一次的新弟子据说整体比较优秀,加上有几个座下无人的峰主可能不久就要冲关了,须得在此之前把衣钵传下去,所以此次试炼中表现优秀的脱颖而出成为亲传的可能很大。
他说那么多无非是想暗示钟明烛多加努力抓住机会,而钟明烛却只抓到了一个重点。
你小师叔不打算收徒?她想到了演武场上那些没日没夜练剑的同门,幸灾乐祸地笑了。
小师叔尚未出师,而且她从来不过问门中事务,暂时大概不会收徒。
她还在纠结怎么断水呢,也的确没什么功夫教徒弟,钟明烛掐指一算上次一别后已过了大半年,也不知对方悟得怎么样了。
说不定现在还坐在那青石台上打坐呢,那样沉默寡言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教徒弟的样子。
不过她只稍想了一刻,注意力便飞到了别处,笑眯眯道:那太师叔伯呢?
比如说不知是龙还是龙田长老之类的,在风海楼警告的眼神下,她乖乖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太师伯三人潜心悟道,五百年前就不收弟子了。风海楼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除了小师叔。
因为是剑灵之体?钟明烛见风海楼点了点头,便又问道,剑灵之体是什么?特别适合习剑吗?
剑修以战悟道,修行迅速,但因戾气重,易遭心障,是以风险很大,至今只有一位剑修得以悟得大道破空而去,其他剑修中甚至连步入洞虚期的都不多,而剑灵之体则是心剑合一,无心魔孽障之扰,既能迅速提升修为又不会陷入泥沼。
那种体质很罕见?
是,没有过明确记载,据说几千年也不出一个,所以吴长老才会破格将小师叔收为亲传。
既是没有过明确记载,几千年都不出一个,为何吴长老会知道你小师叔是剑灵之体?
这风海楼又一次被问住了。
他觉得钟明烛不光在五行阵法上有天赋,找问题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身为宗主亲传,十六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他极少有被问到哑口无言的时候,而这样的情况在钟明烛这已经发生过两次了。
罢了罢了,反正也与我无关。钟明烛挥了挥手,继续落子。
春来秋去,五年之期转瞬而至。
钟明烛在试炼前半年才筑基,比丁灵云南司楚晚了整整一年,同一批入门的弟子里仅有三十八位筑基,她是第三十七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入门第一年和丁灵云只差两层,后来距离却越拉越大,主要是因为她将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其他地方,符咒、炼器,她都学了一点。
试炼来临之际,她甚至还煞有其事地刻了一些符箓,炼了些灵器,都是低阶的,把五年积攒的所有灵石都耗尽了,其他同门看她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低阶的符箓法器,战斗力微乎其微,丢出去连森林里刚化形的兔子精都伤害不了,为此烧掉所有灵石根本不可理喻。
她也懒得与他们争辩,只懒洋洋地笑,眼底尽是薄凉。
出发前,她又清点了一遍储物囊中的物品,然后慢悠悠挤到南司楚面前,故意招出飞剑在他面前晃了晃,露出挑衅意味十足的笑。
这次,我会是第一个出来的。
看到南司楚眼底的凌厉,便笑得更愉快了,还装模作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客气了几句。
自从连着半年都没找到机会教训她后,南司楚便放弃了,转而不顾一切地专注于修炼,两人相安无事到今日,看起来是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可钟明烛却还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第7章
试炼为期三天,要求穿过明镜峰下那片森林,出口在天一峰山道口,过了就直接上太乙广场等候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