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有田暗自咧了咧嘴,不想就这个手套继续深谈,而是就着柳凤刚才话题讲了起来,“国军的条件比八路要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这只是表面现象,装备好不等于战斗力强,若是国军与八路打起来,俺说的是华北地区哈,国军未必是八路的对手。所以——”
“所以我们九龙堂哪边也不靠。”柳凤得意地说道:“鬼子汉奸,地主劣绅,绿林败类,我们都打。政治嘛,管他是国民党,还是gcd,我们才不管呢!”
“哪边也不靠,是不是哪边也不得罪?”孟有田微笑着说道。
“说对了。”柳凤笑得畅快,“怪不得四叔老说你是顶聪明的家伙,脑子果然不笨。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哪边想并我们的人枪,吞我们的地盘,那就刀枪上见高低。可要是让我们帮帮忙,在打鬼子的事情上小小的合作合作,也不是不行。”
游离于政治势力之外,或许也是一种选择,但恐怕时间并不会长久。孟有田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武汉、广州会战后,中日交战的双方都进入了一个短暂喘息阶段,中国的抗日战争也从战略防御阶段进入到战略相持阶段。但是,在各方喘息之余,华北敌后战场不仅没有得到暂时的平静,反而成了各方力量的关注中心,成了激流中的一个漩涡。
gcd八路军的敌后抗日活动仍然持续不断;日本人却要稳定占领区,确保华北的治安;蒋介石则要利用暂时的安定,腾出手来,收拾一下不断“膨胀”的八路军。
华北即将成为各方力量纷纷登场的重要舞台,孟有田是深知这些事情的。一九三九年就要到了,一种不仔细琢磨还难以理解的新的斗争——“磨擦”与反“磨擦”将愈演愈烈。所谓“磨擦”,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全力以赴地去打,但又充满了敌意,既包含着挑衅,又有试探对方的意图。总之,它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而摩擦的复杂性还表现在一方与另一方对峙时,又要担心第三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当国共“磨擦”时,日本鬼子正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稍有不慎,日本鬼子就会扑上来,大打出手。这种情况在双方身上都发生过。国共在石家庄以西娘子关发生“磨擦”时,日军从石家庄出发,从背后打了国民党一下子;当八路军准备打石友三时,日军又从八路军背后袭来。当然,每次出现这种情况,被打的一方总要指责对方勾结日本人,破坏统一抗战的局面。
在孟有田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有各自的理由,都为各自的党派和集团利益而争夺。幸好在整个抗战期间,虽然摩擦不断,但国共双方在大局上还维持着共同对敌的立场,并没有彻底决裂,乃至大打出手。否则,抗日战争不知会是什么样子,而日本鬼子,恐怕就要额手相庆,欢呼雀跃了。
“喂,想啥呢?”柳凤见孟有田半晌没说话,以为他是因为九龙堂的立场而感到为难,侧过头来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够意思,回去了没法交代。”
孟有田自失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俺一个平头百姓,有啥交代不交代的。你们能保持中立,甚至能进行小小的合作抗日,已经能让俺满意了。毕竟九龙堂几百号人马,你们也不好做出太令内部反对的决定。”
柳凤这才放下心来,笑道:“这样就好,要说呢,你还真是个通情答理,比较够朋友的家伙。说的话也中听,不象日本人派来的那个,没说三句话,就让弟兄们给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