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易后难,总是人的正常思路,但在战争中,却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应时而变,应势而变,灵活机动才是游击战的精髓。
赵振华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有田你说得对,是我过于心急想完成缴枪任务,没有考虑长远。从目前这三个村子的工作开展情况来看,确实极有光复的可能,而工作得以顺利开展,与这三个村子的据点里的敌人不顶事儿有很大关系。要是换了敌人守卫,恐怕就有困难了。刨去这三个据点,小张庄倒是个不错的目标,以前咱们打过,熟悉地形,再有主力部队撑腰,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打下这一个据点,咱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小张庄据点可是敌人的防御重点。”罗建才有些疑虑,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这样,先侦察一下小张庄据点的情况,然后和主力部队再研究决定具体行动方案。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区上保卫秋收的力量不足,有必要把各村的民兵再集中一批,但我又有些担心会影响各村的秋收工作。”
“我倒有个想法。”秦怜芳眨着猫眼笑道:“记得上次敌人扫荡,咱们让民兵换上军队的衣服,可把敌人吓得够呛,现在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如果可行的话,就不必抽调太多的民兵,也能保证各村秋收的顺利完成。”
“吓唬敌人,嗯,这是个好招数。”罗建才点了点头,赞赏地看了秦怜芳一眼。
……………
对于新上任的区委书记罗建才,孟有田并不是很了解,正因为不熟悉,所以他多少有些谨慎,不象古庆山在时那样随便。但谨慎归谨慎,关系到游击队以后的顺利与否,孟有田还是有啥说啥,只是言辞比较温和委婉。
会散了,孟有田转身就走,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责任,也并不是很喜欢罗建才的做事方法。当然,在那个时候,大家可能都是那样,尽量多完成任务,情绪高涨,不甘人后嘛!县上如此,区上也如此,都争着要超额完成,难免便有急功近利的做法。
而且,此次会议原本是没有他参加的,只是基干民兵队的队长生病了,才临时叫的他。这就难免使孟有田产生了不快的情绪,该说的都说了,他也就不想在这里多呆。
果然,罗建才叫住了与会的几个党员干部,又开了个会,其中便有关于孟有田的内容。
秦怜芳垂下了眼睑,脑子里有点乱,罗建才的话有些刺耳,但又不知如何反驳。
“……区里收到了几封控告孟有田的匿名信,说他不仅娶妻纳妾,还与一个叫柳凤的女人缠夹不清,甚至……”罗建才嘴里叼着烟斗,抬头眨了一下那深陷而明亮的大眼睛,苍白的脸瘦骨嶙峋,两眉中间锁着一道深深的皱纹,一点笑容都没有,似有似无地看了秦怜芳一眼。
“当然,我们绝不可以随便什么反映都相信,需要调查研究,但是也不能一概不相信,或者因为个人感情,或者有成见就妨碍正确处理问题。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外界的事物反映到头脑里来了,我们就不能怀疑它的客观存在,只能怀疑它反映得是不是正确。”罗建才继续说道:“经过多方了解,匿名信所反映的情况是基本属实的,孟有田不再适合担任现在的职务。”
秦怜芳有些困难地咽了口唾沫,想要开口说话,赵振华已经抢先替孟有田辩解起来。
“娶妻纳妾,这话说得难听,也不符合实际。”赵振华有些气哼哼地说道:“当时的情况下,有田也没有什么选择。虽然名义上他娶了两个媳妇儿,但一个受了刺激,又父母双亡,有田只是顾着以前的情分,想照顾好她。到现在,他们也没同房,说明有田并不是品质上的问题。匿名信,藏头露尾,不是什么好东西写的。”
“那他和柳凤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罗建才相信自己的立场是坚定的,品质是纯正的,也是严守原则的,他并没有因为赵振华的说法而有所改变,“在土门村,很多人都知道这事儿,难道都是在造谣?”
“那个,柳凤是响马出身,脾气禀性怪异,说不定是她缠着有田?”赵振华的声音弱了下去,理由也显得苍白无力。
“同志,我们要有原则,袒护他,原谅他,使他得不到应有的教训,不正是在害他?”罗建才磕掉烟灰,又去挖烟叶,“不可否认,孟有田是杀敌英雄,是生产能手,但有了功劳便能道德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