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三年,既是日本鬼子势力大幅度衰弱的一年,也是反攻拉开帷幕的一年,更是军民生存异常艰难的一年。
连年战争的蹂躏,日本鬼子的烧杀破坏,再加上老天也似乎成了“汉奸”,天灾人祸使得各根据地的军民都不同程度地面临着粮荒的境况。
凡是有那段经历的人都知道,每逢开饭,端上一大盆菜汤,上面只漂浮着几片菜叶;如果谁的手稍快一点儿获取了先机之利,剩下的星星点点的菜屑,也就难以打捞捕捉了。
粮荒愈来愈严重,充作军粮的小米已经供不应求,军粮标准从一斤半降到一斤,再从一斤降到八两,战斗部队和地方干部又区别分发。到最后只好以马料充作军粮,黑豆这种东西作为马料,自然是上好之物,可以使宝驹良骥驰骋千里,但作为人食,三天两天尚可,长年累月就难以下咽了。
战争的破坏和敌人的掠夺,使根据地民众的社会积蓄消耗殆尽,因而在自然灾害面前完全失去了抗衡能力。冀中和冀南曾经是太行山根据地的粮仓,现在,冀中、冀南不仅不能供粮,反而需要其他根据地的支援。
现在,人们只知道南泥湾开荒的故事,实际上在当时的情况下,各个根据地都有自己的“南泥湾”。主力部队也都增设了生产部,大力开展生产自救。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却要部队去种地收粮。孟有田虽然对历史有了解,但当亲耳听到秦怜芳和小全的讲述,依然在心中掀起了波澜。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依然能保持民心士气,依然有这么多人不改初衷,保持着乐观和奋斗的精神,不得不说是件令人钦佩,甚至感到可怕的事情。
“肚子里早没了油水,每天喝两碗稀饭,一会儿就消化光了。”秦怜芳说着说着直摇头。
“听说有不少根据地的部队都暂时取消了操练,大家闲躺着不动,还能让肚子里的汤汤水水多存会儿。”小全苦笑着叹了口气,“咱们这里还算是好的,把敌人打退得还及时,抢耕抢种了不少地,象土门村和十里村还有水利设施。可要照往年比,还是差了很多,很多。”
“秋收后能缓过来吧?”孟有田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说的反攻是什么意思,又光复了几个村子?”
“呵呵,光说让人难过的事情了,却忘了告诉你好消息。”秦怜芳的猫眼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又有主力部队回到根据地了,趁着敌人没调整布署,发动了一次大行动,光复了三个村,拔了四个据点。那个飞雷炮,连主力部队都说好得很,比用人往上硬送炸药包强。就是,就是太费炸药。”
“敌人在走下坡路了。”小全的精神状态也随之振奋起来,说道:“我们在敌占区活动就能感觉得到,越来越多的皇协军在动摇,更多的军官和日伪人员暗中递话,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咱们这里对敌人来说就是鸡肋。”孟有田笑着说道:“在兵力不敷使用的情况下,敌人为了确保平原地区及交通要点,没准会主动放弃,让咱们兵不血刃地收复失地呢!”
“分析从敌人内部传出来的情报,好象真有这种可能。”小全点了点头,说道:“皇协军不可靠,日本鬼子心里也清楚,可现在还就得靠他们。继续硬撑下去的话,日本鬼子也害怕被这些见风使舵、贪生怕死的家伙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