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虎啸,天上的云时涌时散,也像这地上局势般捉摸不定,前几日还是他们大周的军队,如今祁国的援兵已来就不好说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祁军,沈旭不禁有些慌了神。
华盈寒神色平静,举剑示意军队停下。无论遇上什么强敌,自乱都是最大的忌讳,她将焦灼藏在了心下,静静地看着前方。
祁军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还停留在原地等待。华盈寒渐而看清了骑马在前的身影,纤指顿时牵紧缰绳……
纵然仍隔着一些距离,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她认得那身铠甲,因而娥眉紧蹙。
他竟然亲自来了!
怪不得她派去盈州的探子一直没有探到什么消息,怪不得她在镇西关等待也没有等来祁军的影子。他放着近路不走,带着十万大军从越国境内绕行,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眼前,让她避之不及,也近乎措手不及!
华盈寒怔了片刻,她不想和谁撞见,便下意识地踢了踢马镫,想要调转马头离开。
沈旭见华盈寒想走,立马喊道:“华小姐,你要去哪儿?!”
华盈寒从恐惧里惊醒,回头看了看,大周的将士们还在后面,她要是一走了之,难道让沈旭一人带着十万兵马去和姜屿打?
这和直接投降有什么区别……
无论来的是哪国的军队,无论带兵的人是谁,这场仗他们都输不起,若是白了,他们就会被撵出镇西关,前功尽弃。有祁国的插手,也根本不用再谈什么卷土重来。
思前想后,华盈寒一把扯下沈旭别在腰上的面具戴上,重新回到了她该待的地方。
沈旭看了看自己的腰间,那面具是当初和铠甲一起送来的,他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也不敢弄丢,就一直别在腰上没戴过,如今被华盈寒拿了,他不禁好奇:“华小姐怎么了?”
华盈寒随意找了个借口,答:“我只是不想再听谁说我是女子。”
沈旭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样也好,以免敌人小瞧你。”
看着祁军渐渐逼近,华盈寒心里七上八下,手一直紧握着缰绳没有松开。她的坐骑似乎也因为她的紧张而不适,在原地踱着马蹄。
她仍旧目视前方。他身披战甲、统率千军万马的样子,她不是第一次见,却是第一次当他的敌人。
华盈寒深深地沉了一口气,她从祁国离开的时候还在想那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没想到上天竟然如此爱开玩笑,今世让他们各为其主就罢,分开了,还在战场上重逢。
祁军在离他们不到百米远的时候停止不前。
双方都是大国的军队,同样训练有素、阵势浩大,在疾风里对峙,天地间一片肃杀。
姜屿骑在马上,看向对面,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身影。面具能顶什么用,一个曾经刻进过他心里的面容,就是化了风,化了尘,他也认得。
姜屿看着她,启唇喊道:“华盈寒,本王叫姜屿,是你的杀父仇人!”
华盈寒闻言,近乎僵在了马上,蜷起的手掌一松,缰绳从她手心滑落。
他的声音还回荡在她耳边。
杀父仇人……
华盈寒的唇边泛起了一缕苦笑,一边重新拾起缰绳,一边抬起另一只手,缓慢地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她本来的容貌。
姜屿眉宇深锁,纵然他先前抱过千般侥幸,有过万般别的猜测,也抵不过如今的眼见为实!
她姓华,不姓寒,曾带着目的到他身边,骗了他整整两年!
李君酌就在姜屿的身侧,也被眼前所见惊得不轻,那个身着铠甲的南周将领竟然真的是寒姑娘。
她的音容未改,但是和从前相比仍像变了个人。她骑在马上,腰背挺得笔直,英气不输男子,一眼瞧去还真有几分华晟那样的大将之风,根本不是个出身卑微的小婢女。
她是华晟唯一的女儿,是南周护国公千金,一个家世显赫还曾当过太子妃的女子,听说前些日子一举拿下越国镇西关的人,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