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的门被人推开,微风拂过,垂幔轻晃了一下,华盈寒站在幔子后面,透过幔子和立柱的空隙能看见外面的情形。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走在前面,男的则提着灯笼跟在后面。
“水……朕要喝水……”
“翊儿,快去给你父皇倒水。”
二人走近,华盈寒也借着烛光看清了二人,来的是王贵妃和三皇子谢云翊。
谢云翊应了声是,放下灯笼倒了杯水过来,做到龙榻边上,知道庆明帝无法起身,还极为贴心地备了勺子,像喂药似的喂他父皇喝水。
谢云翊轻声关切:“父皇好些了吗?”
“朕到底是怎么了?”
王贵妃慢步绕过屏风,笑言:“陛下不用担心,臣妾问过太医,陛下只是偶感风寒,休养几日就会没事。”
“当真?”
兴许是方才和她说了太多话的缘故,华盈寒听着庆明帝的声音已越发嘶哑。
“陛下还不信臣妾的话吗?”王贵妃手上提着一个食盒,她将食盒放到床榻边的案几上,从里面端出一碗东西,“陛下该喝药了。”
华盈寒躲在幔子后面,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娥眉轻蹙。
“朕不喝,去叫太医来,朕要亲自问问他们!”庆明帝沉着声音道,说得太过用力,说完就猛地咳嗽了几声。
“陛下,这可是臣妾亲手为陛下煎的药,陛下莫要辜负臣妾的一番心意。”王贵妃示意谢云翊给她腾地方,然后做到床榻边,亲自舀了一勺药喂到庆明帝嘴边,“请陛下服药。”
庆明帝撇过头。
王贵妃笑言:“陛下,今儿可是元宵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陛下一定很想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吧,等陛下服了药,臣妾就去将他们请过来陪陪陛下可好?”
庆明帝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王贵妃的目光里添了几许哀怨,“陛下,臣妾的云翊到底哪点不如谢云祈,陛下犹豫了这么多年,竟还是立了谢云祈为太子。”
“云祈乃是朕的嫡子!”
王贵妃的目光一冷,将手中的药重重地放到了案几上,药水溅了不少出来,“这药陛下不喝也罢,反正陛下也油尽灯枯,活不过今夜了。”
庆明帝愕然,一双已经得陷了进去的眼睛越睁越大。
王贵妃唇角一勾,侧眼问道:“云翊,你方才可有照母妃说的做,将你父皇平日服的药放在水里?”
谢云翊拱手,“母妃的吩咐,儿臣自然应当照办。”
庆明帝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你们给朕吃了什么!”
“陛下别生气,生气容易催生毒性,一旦陛下这些日子来服的慢毒提前发作,陛下可就见不到太子了。”王贵妃淡淡言,朝门外唤道,“公公,还不去请太子殿下过来。”
“是。”门外有人应道。
华盈寒听得出,这是庆明帝身边的宦官的声音,心中一沉。难怪庆明帝会形如枯槁,他不是病了,而是重了慢毒,毒是王贵妃母子所下,他们在庆明帝身边侍疾是假,想借此机会给庆明帝下毒是真……
为君者不仁,杀了她的父亲,她本该替父报仇,可庆明帝毕竟是大周的君上,是谢云祈的父亲,所以即使庆明帝近在眼前,她在心里挣扎了很久也做不出弑君的事,做不到像杀王庸一样快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