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继续说:“娘娘将话说得重了些,寒姑娘便有些听不下去,没再执意请太医,而是带着婢女负气走了。”
“母后说了什么?”姜屿的语气很沉。
“娘娘说……说寒姑娘若是有骨气,就别依赖王爷,问寒姑娘为所欲为,伤了上官小姐,何来的颜面上这儿请太医。”女官道,哪怕她话说得适可而止,没有要向王爷告娘娘的状的意思,也很心虚,补话道,“王爷,娘娘那时只是在气头上才会说如此重话,娘娘说着不让太医过去,后来还是让叶太医赶紧去给孩子诊治。”
李君酌默然听着,只觉事实何止是让人出乎意料,这下连他都变得如履薄冰起来,站得越发规矩。
小九姑娘连着两次犯病都无人诊治,寒姑娘爱女心切,亲自过去请太医却屡遭太皇太后责难,甚至还被宫婢为难,换作是谁受得了?
再加上主上和上官姑娘的事……简直是火上浇油,让事态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酒还剩下小半壶,姜屿已无心再饮,徐徐放下酒杯,眉宇紧锁,眸色也变得沉黯至极。
怪不得她要到处寻太医,怪不得她要带小九上街去医馆诊治。她身在他的王府,竟然连给孩子找大夫治病这点事都屡屡受挫。
她视小九如命,屡遭众人发难,必定是又急又痛如切肤。
他的心恍然拧紧。在她最无助、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不仅不在,还与上官婧在一起;一次如此,另一次是她来过,他却将她拒之门外,拒绝向她解释,之后又躲去了南营……
在她眼里,他是否也成了害那个孩子的帮凶?
难怪她会愤恨,会心寒,会对他失望……
姜屿抓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砸向地上,又拂袖一扫,将整个矮几都掀翻在地。
壶与盏皆摔了个粉碎,巨大的声音响彻整间殿阁。
连李君酌都惶然跪了下去,“主上息怒。”
那些东西就碎在女官跟前,她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连连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我等也是为太皇太后的安危着想,才没敢放寒姑娘进去……”
她求了饶,却没听见王爷作声,她大着胆子抬眼瞧了瞧。
就是在这瞬间,一道银光划过女官的眼际,让她脖间多了道血痕,她便再也没了喊饶命的机会,人倒在地上,很快就咽了气。
姜屿的佩剑就被他丢在坐榻另一侧,没了矮几的阻挡,拔剑不过是随手之举。
他没有将剑归鞘,而是把还沾着人血的剑丢给了李君酌,淡淡吩咐了句:“去办。”
李君酌会意,捧着剑,低头道:“奴才遵命!”
今夜的隋安城被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那云遮星蔽月,透不过一点光华,使得夜色分外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