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没有等到他允许,自顾自的推门走了进来,一位身材苗条的中年女士,皮肤白皙,保养的极好,岁月在脸上留下淡淡的细纹,反倒为她增添了女人的韵味。
她穿着藕色的套装裙,婀娜多姿,侧着头打量了一下何斯言,眼神闪了闪,涂着口红的嘴唇微抬起,你好,何斯言是吗?我是晋楚的妈妈。
阿姨你好。何斯言礼貌的说一声,心里已经猜到了女人的来意。
身体好些了吗?女人坐在了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谢谢阿姨关心。
女人轻轻笑了一下,抱歉,要在你生病的时候提起令你会不愉快的事情。
什么事?何斯言冷冰冰问道。
女人皱了眉,随即柔声说:你和晋楚之间的事情,我听晋楚的秘书说了,他这个孩子,从小就很淘气,长大了也没改过来,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何斯言没说话,淡定的听着。
晋楚的爸爸一直不喜欢他,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还是一个生不了孩子的男人,这个后果谁也承受不了。女人停顿一下,嘴角优雅的弯着,我并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晋楚能找到真心相待的人我很替他高兴,但作为一个母亲,我希望他过的更好,你能理解我吧?
你想怎么样?何斯言开门见山的问。
女人意外他的识趣,眼睛亮了亮,我希望你能离开我的儿子,男人的事业是最重要的,我有朋友是做影视投资的,我给你的报酬会大于你失去的。
何斯言看了她几秒,笑了一下,女人还以为他同意了,还没高兴起来,听着何斯言冷淡淡的问:你说的你那个儿子?
什么?女人没明白过来。
何斯言加重了语气,你让我离开你那个儿子?许晋知还是许晋楚?
女人怔愣一下,气的脸霎时红了,你在说什么疯话?
何斯言冲着她微微一笑,阿姨你最好想明白,我只能放过一个,你是要我放过谁呢?
女人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怒道:你疯了!我给你台阶你不下,你给我等着!
何斯言轻哼一声,眯了眯眼睛,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剧本。
女人愤怒的转身离去,室内一片安静。
何斯言转动着手臂的笔杆,虽然许晋楚一直跟着妈妈,但论起性格,许晋知更像妈妈,外表优雅温柔,其实内心高傲,谁也瞧不上。
都不是什么好人。
出院那天早上何斯言提前给小池打了一个电话,下午许晋知会和助理司机过来,但何斯言并不想被许晋知送回家。
每当许晋知用那种心疼的眼神看着他,何斯言胸口就一阵的闷酸,特别是在彼此沉默的时刻,那种压抑的感觉像捏着心脏的手,让气都喘不上来。
何斯言不需要许晋知的心疼,这种心疼也是于事无补的。
小池到医院时,意外的带来了司绎,两人同是一个经纪人,何斯言割阑尾的事司绎也知道,小池要来,顺道跟着一起来看看何斯言这个小可怜。
何斯言看到司绎心情不错,至少和司绎彼此嘲讽互黑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三人一道回了何斯言的家,小池赶着去陪女朋友,留下何斯言和司绎两个人。
司绎拉开冰箱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鸡蛋番茄,你家真穷,我下一碗面给你吃。
何斯言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讶然道:你还会做饭?
我是全能偶像,有什么事是我干不了。司绎从冰箱里捏了两个鸡蛋一个番茄。
何斯言看着他笨笨的打鸡蛋,碎的蛋壳都没挑出来,蛋液溅了他自己一身,感叹命苦,才出院就要吃黑暗料理。
你要是不会做,我来吧。
你坐着等,做个饭能难倒我?司绎大言不惭。
何斯言担忧的说:我是担心你要被炸毁容了,莫姐得管我要钱。
司绎瞪了他一眼,在衣襟上蹭了蹭黏糊糊的双手,你屁话怎么这么多,多少人想吃我做的饭都没机会,你运气这么好,还说个什么?
何斯言干脆闭嘴,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厨房里噼里啪啦,没一会司绎探出头来问:盐放多了怎么办?
加点醋。
过了几十秒,醋放多了呢?
加点盐。
何斯言心里白眼快要反倒脊椎骨,你到底行不行?
行行行,马上就好!司绎喊了一声。
何斯言闻着一股焦糊味,伴随着厨房炒锅烧干后嘭的一声巨响,墙壁月白色的壁纸糊了一层黑不溜溜的东西。
你搞的什么生化武器?何斯言坐不住了,拿了个扫把,准备打扫厨房。
司绎白净的脸一红,抓了抓头发,怪不好意思,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扫把打扫战场,嘴上硬邦邦的,还不都怪你,一会让加盐,一会让加醋,把我好好的西红柿炒蛋弄成了蜂窝煤,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何斯言堵了个没话说,不轻不重踢了一脚他的小腿,调侃的笑着,你这反咬一口的能力挺强啊?
司绎没说话,默默的收拾完厨房卫生,何斯言抱着手臂在一旁监工一样盯着他,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下两人都没饭吃了,何斯言拿了手机叫了外卖,几个精致的小菜,解决了肚子。
司绎走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出门穿外套的时候,突然看着何斯言轻声问了一句,你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割阑尾。何斯言淡定说一句。
司绎看着他,抿了一下嘴唇,眼神沉了下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个傻子似的?
何斯言叹气,没有,我不方便告诉你。
司绎拉上外套的拉链,轻嘲的笑了一下,随便你吧,他把你搞成这样,你都要跟着他,你到底有多缺钱?
何斯言沉默几秒,避重就轻,你不都已经猜到了吗?你刚问我干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司绎推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一字一顿,有点委屈,何斯言,其实我也挺有钱的。
明明是他的白月光,怎么就变成了别人嘴唇上的糖霜。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背影肩膀削瘦,腰杆挺直,一步一步融入了黑暗的楼道之中。
何斯言抱着抱枕,脸深深的买进去,情债难还,以后还是对司绎好一点。
夜里睡觉的时候,又梦到了许晋知,许晋知还在家里的时候,半夜总是起来洗冷水澡,吵的何斯言醒来好几回,半夜还要嘟嘟囔囔的数落。
现在许晋知不在了,可又偏偏梦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