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的人查探高誉的行踪, 只不过带回来的却是另外的一个消息。经过一段时间的药浴后, 卫天璇的伤势几乎恢复了七八成。归沅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这个消息。
纵横的棋盘上,黑白两子对峙着,已然陷入了僵局之中。卫天璇正与金衣女子对弈, 右手捏着一枚白子,蹙着眉思索着下一步该走的路。
一阵风吹起了殿中的帐幔, 与流苏一并悬挂的银铃发出了叮叮当当的脆响。卫天璇听到了脚步声的时候也没有回头。能够进入这大殿中的, 除了归沅也不会有其他的人。金衣女人的耐心很好,她一直在等待着自己出子,不言不语。这时候,忽然间发出了一道棋子撞击的声音, 只见一枚白子落入了棋盘, 其用力之大, 镶嵌在了纵横的石盘上。这一子落下, 白子的优势顿时就显露出来了。卫天璇一抬头, 瞧见的就是归沅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你又在闹什么?金衣女人摩挲着手中的黑子,最后将它放回了棋盘中。她抬眸望着归沅,面上掠过了几分不悦的情绪。
我没有闹,你们还有心思下棋呢?归沅哼了一声,她走向了金衣女子,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她的怀中,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脖颈,转向了卫天璇,忧声道:你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外面传来了消息,说是尚家的大小姐要跟人成亲了。
话音落下,卫天璇手中的那一枚白子便被她捏地粉碎,从指间滑下,眨眼间便被风给吹散了。她的心一直飞往了尚云梦那一处,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的伤势不曾复原,是不可能成功地将尚云梦带出。眼下她依然没有计划,然而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她已经等不下去了。她必须去找尚云梦。你说真的?卫天璇的眼中沉着一片阴云。
归沅一颔首道:自然是真的。
卫天璇眉头蹙了蹙,沉声道:我现在就去洛阳。
别冲动。金衣女人扫了卫天璇一眼,又说道,尚家结亲,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我也掌握了一些消息,高家的人要报复卫家和尚家,他们和绝刀门打算在那热闹的婚礼上动手。那是一个僵局,到底是谁的血才是解除困顿的良方,尚不明朗。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吗?归沅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她横了金衣女子一眼,又将视线投到了卫天璇的身上,轻声道,我同你一起过去,你们救了我,这个恩情我一定要还的。
金衣女子眉头一拧,面上掠过了几分无奈,她轻叹一口气道:去自然会去的。高家欠下来的血债,他们总得要偿还,不是么?
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从凌晨开始便没有停下来过,屋外时不时传来了宾客的喧哗声。尚云梦手脚发软,被丫头们扶着坐在了梳妆镜边打扮。画眉点绛唇,她看着镜子中穿上了嫁衣的自己,神思早就不知道飘到了何处去。自从那日开始,便有陌生的女人来到她的屋中替她疗伤,内伤已经好了大半。可是现在,她依然不能够自由行动,尚泽是警惕的,在她的房间中点了熏香,下了不少的软筋散,至少在短时间内她的手脚无力,只能够任由旁人摆布。
这些日子,她虽然是躺在了床上,可也明里暗里地打探过卫天璇的踪迹,江湖上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似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尚云梦也怀疑过卫天璇就潜伏在她的周身,她甚至怀疑那个陌生的女人就是卫天璇,可是那人不是,她不至于连卫天璇的气息都分辨不出来。现在的卫天璇到底有没有得到消息呢?她会不会像小世界中的那般出现在自己的身前?这一身嫁衣原本就该撕毁了,她不愿也不会嫁给旁人。
小姐,吉时到了,我扶您出去吧。
尚云梦没有答话,红色的盖头落下,遮住了她的视线。婚礼没有依照世俗的规矩,而是在尚府中办的,眼下的吉时说得就是拜堂的时辰。只要她一踏出房间门,就会被送到堂上,在一群人的吆喝中与楚天阔拜天地。尚云梦很抗拒这件事情,她尝试着攒起内力,可是那药力实在是太重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
你们先出去一会儿。
是的,夫人。
这一来一往的话语声落到了尚云梦的耳中,她的娘亲早就去世了,府中哪有什么夫人。听声音,好似是天璇的娘亲?可是隐隐又分辨得不真切。她怎么会来?她为什么会来?是说天璇的事情么?尚云梦的心中浮现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一时间杂乱非常。房间中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那几道轻轻的喘息声。
你知道你爹的计划么?许久之后,才听见了卫夫人那道夹带着一道叹息的声音。
尚云梦低声应道:我猜到了。怎么会挑在这个时节成亲,一来是杜绝她的念头,二来则是为了引蛇出洞。
闻初弦又轻叹了一口气道:到时候的场面谁都控制不了,过去我一直将你当做女儿来看待的。
嗯。尚云梦轻轻一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心中有几分不安,身体依旧是无力地瘫在了椅子上,她连掀开盖头看看闻初弦神情的力道都没有。
过去的时间都是靠你陪着天璇。
尚云梦听到闻初弦提起卫天璇的时候,一下子便警觉起来。
她不希望你出事,那我这个做娘亲的,当然就要帮你完成愿望。闻初弦说着,唇角浮现了一抹怪异的笑容,她继续道,我以为她离开苍梧山后会投靠绝刀门的,就像是高誉那样,可是她没有,我们忽然间都断了她的消息。如果我没有猜错,在今天她会出现吧?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妙。
尚云梦屏息听闻初弦的话。
忽然间一只手掀开了盖头的一角,她微仰着头看闻初弦,在印象中,卫夫人一直是端庄温柔的,她的视线就像是那流淌的桃花水,可是现在,她的面上似是多了几分邪气,倒与卫天璇多了几分相似。尚云梦眨了眨眼,再看向闻初弦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刚才所见的仿佛是一个幻觉。
这是软筋散的解药。闻初弦这句话压得极低,在尚云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药喂到了她的口中。药效过一段时间才会显露。说完了这句话,闻初弦故意拔高了声音道:我一直将你当女儿看,瞧着你穿上了嫁衣,算是了了我一桩遗憾。门外又来了催促的人,小丫头不得已敲了敲门,吱呀一声响后,她们的视线落在了尚云梦的身上,朝着闻初弦行了一个礼,便扶着尚云梦前往满是宾客的大堂。
尚家的大家长就是他尚泽,而旁系的长老们也都出现了,坐在了前侧,满是慈爱的看着场下的一切。楚天阔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他正与旁边的江湖人说笑,一听见喊新娘子到,脸上立马盈满了笑容,满是期待地望向了门口。
江湖已然被阴霾笼罩,而这场婚礼带来的就是一场暂时的沉醉和狂欢。酒水不知道换了多少趟,醇香的味道盈满了整个大堂。大师傅们都是请有名的酒楼里请来的,山珍海味被接二连三的端上坐,便算是坐在外头的江湖人们也纷纷沉醉在其中。至于新娘子,他们是不大关心的。
吉时到
可是所谓的吉时当真就是个好时辰么?礼官的话被一道嚣张的狂笑声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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