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可有此事?”孔山长没有直接下结论,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宠辱不惊的楚辞,想要听听他的回答。
“山长有礼了。”楚辞先拱手作揖,“今日之事确实是学生先动的手,先生曾经教过我们要以诚待人,学生自是不敢欺瞒山长的。不过,追其缘由,却不像朱兄刚才所说,为的是一时意气,而是另有隐情。”楚辞说完,就恭敬地看向孔山长,等候他的允许。
“你且慢慢道来。”孔山长脸色稍霁,语气也变得更加温和了一些。
“是,请山长先看看这几本书。”楚辞将手中的几本书拿上去,摆在孔山长旁边的书案上。
“《论语》、《孟子》、《诗经》,你如今在家进学还能手不释卷,不错。”孔山长捋着长须,面露满意之色,待翻到后面,忽然脸色一沉:“咦,这书页为何这般污秽?你怎能如此不爱惜呢?”
这些书被读书之人奉为圣典,孔山长自然也不例外。他发现书被弄脏了,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山长这话,恕学生不敢苟同。”楚辞一脸委屈,“学生一向爱惜书页,从来不敢损毁或使其污秽。学生谨记先生入学时的教诲,从来'敬惜字纸',不敢忘怀。纵使家境窘迫,每日练字后的废纸,学生亦不敢挪为他用,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去字库塔焚烧殆尽。试问学生又怎敢有辱圣人之书呢?”
字库塔又称“惜字亭”,“焚字炉”,每个镇上都建有一座。甚至有些有钱人的家中,也会供奉上那么一座。县学自然也有,就在进门不远处的石桥旁,以供县学学子焚烧纸稿之用。
“那,这些书是怎么一回事?”
“学生本在门前与齐兄何兄说话,他们二人对学生有些误解。学生对他们剖白心思方才让他们消除对我的误解。正当他二人要向学生道歉时,这朱兄突然冲将上来想要动手。他不顾学生怀抱圣人之书,出手便将书本一齐打落在地,使之陷于污秽之地。学生惊怒之下,方才对朱兄动了手。现在想来,学生实在是太过冲动了,我本应该将这不敬圣人之人交给山长处理才是,请山长惩罚。”楚辞一脸羞愧地说道。
朱杰脸上瞬间就不好看了,这楚辞果然能言善辩!
但脸色最不好看的却是孔山长,他定定地看着朱杰,沉声道:“可有此事?”
“学生…学生之前不知道他手里捧着的是这些书,我…我还以为是他自己的功课。”
“啪——”
孔山长一拍桌子:“荒谬,就算是他自己的功课,你也不能将它打落在地啊!你们初进学时,启蒙的先生就应该教过你们要敬惜字纸,时刻不忘先人造字之功德!入县学后,你们的先生也会在每年带你们去字库塔焚稿一次,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朱杰面色腊白,忙拱手作揖:“先生所训,学生不敢忘怀!今日之事是我错了,还请山长不要生气,我这就向他道歉。”
他本以为今日引楚辞先动手,必能使他受罚,谁知楚辞竟然扯到了那上面,现在反而是他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楚兄,是在下一时鬼迷心窍,污了圣人之书,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