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饼哥这些人不贪财就不对了,毕竟外行看来,这些东西都很有年头感,弄回白摆上,吹个牛皮说是什么时期的,别人也不好当面戳穿,自己还感觉倍有面子。
搬了把椅子坐到院里,胡之然想了想又去看那个脚印。这种情况报警也没用,听之任之吧,或许来过这一趟以后就不来了。
直到十一点,仍是没有一个人来还钱。胡之然就有点心焦,如果这些人不还钱,胡之然还真不好办。挨家挨户的去找麻烦?
胡之然对初小光说:“去镇上的饭店弄点酒菜回来,先吃着再说。”
初小光去了,大饼哥凑过来,与胡之然对着头抽烟:“兄弟,我看这样不行啊,得下点狠药。”
“先等等看。”胡之然说:“之前说好了的,我先要守信用。”
干别的事初小光拖拖沓沓,让他去买吃食绝对办的
漂漂亮亮的。半个多小时,初小光就回来,胡之然的老宅院里好好的摆上一桌。
胡之然没跟着一起吆五喝六的喝酒,风卷残云般吃饱了真像个账房先生坐在那。
始终没人来,胡之然起身踱步。大饼哥说:“兄弟,你别着急,一会吃完了我就让这几个兄弟出门要去。给他们脸了。”
胡之然不置可否,嫌吵,走出自家院子,在村里逛了半圈。
敞开的院门,胡之然坐在台阶上,嘴角勾起,想起了童年的一些趣事。
一扭头,看到一个老太太站在墙角躲躲闪闪。
“王婶,忙什么呢?”胡之然问。
王婶夫家姓王,都叫他王婶,轮辈分,胡之然的确应该称呼一声婶子。
王婶拽着一个小女孩,唯唯诺诺的要藏到王婶身后,很认生的样子。
看到这个女孩,胡之然就乐,想到闰土与他的儿子。一般来说,穷人家的孩子容易这般自卑。
王婶扣扣搜搜的从身上摸出一个手绢,看着胡之然有些紧张,仿佛看到什么凶神恶煞。
胡之然站起身说:“孩子吃饭了?刚从镇上打包了点东西回来,我们也吃不了,让孩子跟着吃点吧。”
说着,胡之然转身进院,招呼初小光:“那个没动的四喜丸子包上一个,还有鸡腿,也包上。”
初小光就这点好,听话。胡之然一吩咐,立即执行。
没一会,两个塑料袋就递到胡之然手里。
一扭身,王婶还没进院。胡之然蹲下身,招呼那个小女孩:“过来,叫叔叔。喏,鸡腿还有肉丸子,想吃哪个?”
小女孩不说话,往后躲了半步,抬头看着王婶。
王婶手里还拿着卷成一团的手绢。弯腰说:“小然,我儿子欠你的钱我还不上,老太婆手里就这么多。你看…”
说这话,王婶把手绢打开,最外面是一张红钞,在里面面额不等的零钱。
靠山村欠胡启文钱的少说也有三四十户,这其中还
有几个已经搬离村子,人都找不着肯定没地要钱。胡之然就瞅着还在的,必须把钱还上。但唯独王婶儿子的这笔钱胡之然不打算要。
大饼哥喝的正高兴,完全没注意胡之然都与王婶说了什么。这时候回过头,看了眼那些零钱,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句叫花子。
胡之然厌恶的看了眼,也没指责。如今的王婶,恐怕还真没一个叫花子活得好。
“拿着。”胡之然示意手里的东西,没理会王婶的话。
“拿着吧,你胡叔给你的。这孩子,没礼貌。”王婶一脸紧张,小声敦促孩子接过来。
小女孩把东西接到手里,接着又跑到王婶身后。
胡之然问:“几岁?”
“十一岁。”王婶勉强的笑着,手里死死的攥着手绢攥着钱。
王婶肯定说的是虚岁,而且小女孩看起来营养有些不良,瘦骨嶙峋的但眼睛却非常明亮。
“拿了东西就赶紧滚,丧气。”大饼哥又嚷嚷一句
。
胡之然站起身,回头看了眼,初小光赶紧推大饼哥,小声说了一句。大饼哥这才知道不太对,回头讪笑,接着回头继续吃喝。
胡之然拖过椅子,让王婶坐下。
唯唯诺诺的坐下,王婶一脸歉意:“儿子走的早,也只留下这么个丫头,她妈跟着人跑了,撇下我们俩。我们…”
这些胡之然都知道。王婶的儿子命不好,出了意外死了。老婆跟人跑了却没带上孩子,现如今只剩下王婶与这个小丫头相依为命。这样的人家是的确还不起钱,如今其他人没露面,倒是最穷的王婶来还钱。胡之然也知道,手绢里这点自己看不上眼的钱对王婶来说可能是全部家当了。靠着低保生活,能有什么钱。
这样人,胡之然不会逼债,人心,总有柔软的地方。更何况,胡王两家的恩情远不止此。
胡之然不止一次说过与王家的事,每次说起来都颇为唏嘘。
王婶儿子欠的钱也有特殊性,这是整个靠山村唯独
一份是胡启文主动找上门借出去的。说是借,其实就是白给,因为感情在那摆着。
老一辈没奶粉,生了孩子没奶水只能喝米汤。胡启文就差点饿死,吃过王婶的奶,虽然没认干妈,但一年一节胡启文必会拎着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