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欧阳思在构建少数人的幸福、虚假的幸福,而这幸福的背后,是外城区民众被生计与疾病折磨的痛苦,是中城区遭到经济压制的无奈,也是内城区欧阳家一家独大的不甘。而贫困者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钟城,我们怀念欧阳业兴的钟城,我们怀念人人平等的钟城,我们怀念绝大多数人都能够获得幸福的钟城。所以我们今日来到了地下死斗场,我们企图从盛博区开始,让解放的浪潮荡起涟漪——然而我们失败了。”
说罢,女人站起身来,向镜头展示了自己洞穿的腹部:“我们遭到了伏击,我们惨败,我们一无所有。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让欧阳思知道,这座城市并非只是他的钟城。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苏卿莲粗略地擦去血迹,她的嘴唇因为染血而重新变得鲜红,她的脸颊因为回光返照而恢复了血色,她的双目因为看见了自未来而来的希望而重现光明:
“谁人钟城?非欧阳家一家钟城,非内城区一区钟城。它不是政客的钟城、不是商人的钟城,不是压迫者的钟城。钟城是每一个钟城人的钟城,腰缠万贯的、衣食无忧的、温饱度日的、露宿街头的,你所在的,就是你的钟城。今日我死,今后许有千千万万人醒;幸而我死,今后将有千千万万人活。也许你并不认同我,但在这插播的最后,在我生命的最后,请允许我以个人和贫困者联盟的名义请求各位——”
“保护钟城。”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陷入黑暗,结束了放映的苏卿莲往后一靠躺在了这松软的椅子上。
再见了大伯。
再见了雨寒。
我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
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哭了。
门外,看着苏卿莲那如同沉睡般死去的面容,欧阳知不知是羡慕还是惆怅地笑了一下,冲那姑娘微微颔首致意后转身向瞭望台走去。
“了不起的演讲。”
演讲结束了,欧阳思的手下最终没能让李游书让道。实际上,他们连动手都不敢,只是跟这位姑爷僵持到苏卿莲结束她的话语。虽然只是短短的不到十分钟,可对所有跟李游书对峙的人来说,都好像度过了百年的漫长。
欧阳思应该高兴——贫困者联盟的战斗力几乎被他全数歼灭,从此以后这钟城便是欧阳家一家独大、呼风唤雨。然而他此时却只觉得愤怒,这种愤怒有点像当时举枪跟欧彦君对峙、最后却被死去的欧彦君嗤笑的恨意。
明明赢了,心里却空荡荡的。
“大舅子,他们已经死绝了,你还想把我大哥也杀了么?”唐雨寒比李游书大几岁,二人当场结为兄弟,李游书自然叫他大哥。
闻言,欧阳思瞪起眼睛来,两人的眼神如同对冲的陨石一般爆发出激荡的紧张感,令在场的众人吞咽唾液不敢出声。
瞪了一会儿,欧阳思将手中的手杖重重磕在地上,整个大厅便响起了“砰”的一声回响。
“散!”
一声令下,暗杀小队与护卫队的成员纷纷转身,井然有序地向着死斗场外撤退而去。
在雷鸣般的脚步声中,欧阳思与李游书依然对峙。二人此时心照不宣的确认了一件事情——
亲属关系也许不会改变,但两人的情分在今日一刀两断。是互相攻讦还是老死不相往来,亦或是在互相试探中爆发冲突……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