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游书这类似于哄小孩一样的宽慰,欧阳知却不知怎的更加伤心地哭起来,好像李游书越是这么说,他就越像一位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flag。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成这个样子,也许是因为近来压力太大,被自己的哥哥和欧阳家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哥哥和男友闹僵,她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这样的处境令她感到窒息;也可能是因为今天下午去美术馆时看见了那幅《一别青山》,想到了“与君百岁,终须一别”的戚戚然,便愈发不舍得眼前这潇洒的少年,莫名觉得有一天他就会像忽然到来一般忽然消失不见了——思来想去,所有的悲伤与不快如同决堤一般崩溃,各种各样的情绪也掺杂在一起宣泄出来,所以她自己也说不上自己为了什么而哭。
等到哭够了,欧阳知还是十分可怜地抽泣着,紧紧抱着李游书将脑袋埋在他的脖子边,有些埋怨地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
“啊?”李游书闻言连忙洗脱嫌疑,“怎么会,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你开心,哪里有闲工夫笑话你。”
“你想好了啊,以后我们在一起生活的话,我也可能无缘无故就这样哭起来的。”
“放心吧,我呀,肯定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不愉快,就算是哭,也肯定是让你喜极而泣。可能是给你买了个可爱的小狗子,也可能是哪天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就掏出订婚戒指来了。”
“说得好听,你这个小屁孩,三言两语就能说到结婚。我原来也跟你一样的,只是后来发现谈恋爱就好像冷水泡饭,越泡越觉得寡淡无味,吃到肚子里也变得好像人参果落地,不用多久那种充实便荡然无存了。”欧阳知说着坐直身子与李游书对视着,她那双眼睛还噙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好在我遇见了你,虽然你比不了先前那几个狗男人懂浪漫,但你至少是真心对待我。”
闻言,李游书无奈地耸了下肩:“抱歉,我真的不懂浪漫。”
“没关系,我不要浪漫。”
欧阳知说罢与李游书深深吻在一处,过了好久才红着脸冲李游书笑道:
“我只想要你。”
在这甜蜜夜晚的另一头,艾琳娜正漫步在宅邸前的花园里,今夜的天气有些沉闷,不如往日那般清爽。也许是因为夏天步入尾声,虽然钟城的炎热会持续到九月,但终归是要变得凉爽起来,所以老天爷也瞅准了最后的机会张牙舞爪起来。
艾琳娜的神情与往日有些不同,也许是由于非人之物的身份,她比爱丽丝更加敏锐地感觉到了潜藏在寻常日子下的不和谐气氛,就好像家畜和蚂蚁会提前感知地震的到来,艾琳娜比普通人更能凭直觉感觉到山雨欲来前的狂风呼啸。
于是她在花园的正中位置站定身姿,轻启双唇张开了嘴巴,她的虎牙慢慢伸长变作如同吸血鬼一般的獠牙,而她脚下以及周身的绿植,也开始伴随她如同吸食一般的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枯萎衰败下去。
很快,艾琳娜脚下半径三米的范围内化作了不见生机的废土,而伴随着这奇异景象的出现,一道黑红色的纵向漩涡出现在了艾琳娜身后。
听见了来自背后空间扭曲的声响,艾琳娜微笑着转身看去。于那黑暗之中,一个男人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好好的,为什么要这么无节制地吸食生命?”男人的声音温和却严厉,好像兴师问罪一般。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菲利克斯,艾琳娜露出了一丝苦笑:“抱歉,我认为如果不采用这种手段,是根本无法将您吸引来的。”
“所以你没有暴走对么,也没有压抑不住吸食生命的冲动。”菲利克斯抱起膀子来,有些不悦地盯着艾琳娜,“这样子是很冒险的,这钟城里的混沌猎人也许并不止我一个。”
“但能回应我的只有您一位,”艾琳娜保持着她的笑容,那是一种含带信任的期许,“我知道您一定会来的。”
“有事么?”菲利克斯摘下了面罩,神色平静地向艾琳娜问道。
“是的,”艾琳娜冲着眼前这名混沌猎人施以九十度的标准鞠躬,“这是我个人的请求,作为您曾经的猎物、也作为您半个朋友,我希望您能够帮助我。”
面对这样难以推脱的请求,菲利克斯为难起来:“什么请求,你说。”
“请您保护大小姐。”
“你们家大小姐有李游书、有柳仕良,再不济还有你,”菲利克斯对艾琳娜的请求表示不解,“哪里轮得着我来保护?我现在已经算是你们家少爷的半个敌人,让我去保护她,欧阳思第一个不答应。”
“我知道,”艾琳娜直起身来,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正因为如此,我才请求您保护大小姐——从少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