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是又怕你来,又怕你不来。”死境中得了一线生机,在被安奉铭偷袭、遭到郑子墨白增瑞两人连击之时,李游书几乎都开始走马灯了,此时见到了魏若熙,他心里实则有些动情,“若熙,能再见到你,我……哎哟!”
话没说完,李游书忽然一伸手,朝着魏若熙小腹上摸了过去。文彬见状连忙扭过头去,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什么东西这么硌人……卧槽,若熙,你吓我一跳!”摸索了一下,李游书从魏若熙腰间摸出了一把亮银匕首,“好家伙,刚才你扑倒我,刀都脱鞘了!我怀疑啊,我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结果可能要被你给误杀了!”
“哪、哪有!”魏若熙说着也抬手往自己腰上摸,“我带了两把刀的,还有一把没有脱鞘呢!”
结果摸了一阵,魏若熙发现另一把匕首也不见了。
“哎呀我的傻姑娘,”抬手敲了下魏若熙的额头,李游书伸手一指,“那不,搁那儿呢嘛!”
魏若熙顺着李游书所指方向看过去,发现另一把匕首在自己出了小巷、往李游书这边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脱鞘,掉在小巷口了。
见状,两人在地上抱着,不知怎么回事都笑起来,李游书仰天大笑,痛快至极;魏若熙则忍俊不禁,最后终于憋不住,被自己的傻气惹得笑出声来,在李游书怀里花枝乱颤。
此情此景,文彬见了也是深有感慨地微笑起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两人笑了一阵,魏若熙率先站起来,马上恢复到了往日里的含蓄和柔雅:“游书,你都湿透了,快回酒店洗个澡吧。”
说着,她便向李游书伸手,李游书非常默契地让她把自己拉起来,左右打量着这条无人的街道:“多亏是在这条街上打,没人目击。这要是在市中心,我现在都要被逮捕了。”
这时间落雨纷纷,热血上头的阶段结束,情绪和激素的影响慢慢退却,李游书身体的迟滞、酸胀和剧痛才慢慢地显露了出来:“啊嘶……难受啊。”
虽然想要用无妄诀摄取些外界能量来补充自己大量损耗的体力、加速体内乳酸的排解,但如李游书所说,先前他在战斗中,首次如此大功率地使用无妄诀来抢夺安奉铭和白增瑞的内气,平日里一直平稳运作的行气路径忽然承受高强度运作的压力,有些陷入过载状态,需要好好休养一下,恢复弹性。
“我扶着你吧。”魏若熙嘴上说着,早已经凑过去抬手架住了李游书的左胳膊。而文彬则过去把李游书右胳膊搭到自己脖子上,一声不吭地跟在旁边。
看着虽然被淋透却仍然笑意盈盈的魏若熙,李游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知道吗,刚才我挨了他们的偷袭,脑袋中了三十六招,喉咙中了十七招,心脉重伤,胸肺受损。濒死之际,你猜我看到谁了?”
魏若熙闻言会意,脸上羞赧地一红:“不、不知道。我又没死过,我当然不知道了。”
“我猜应该是柳仕良吧——要是你还有点良心,会顾念一下死人的话。”
超乎所有人预料的话语忽然响起,如同死人忽然转动的眼珠子那般令人毛骨悚然。听见这声音,李游书登时眉头一拧,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而魏若熙和文彬也顿时警惕,开始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别找了噻,我没打算藏的。”声音再次传来,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公交车站牌后慢慢走了出来,一手撑伞,一手挠着杂乱的头发冲李游书道,“真是的,我都在这里站了半个多小时了,你这瓜娃子难道就没的发现我么?”
李游书闻言心里暗暗惊讶:从开始跟那十三人打到现在,大概也就过了半小时多些。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在自己跟安奉铭一行人交手之时就已经在旁观瞧,甚至气定神闲地旁观了战斗的全程。
而这期间,即便李游书曾开启了笼罩整条街道的无妄诀,都没能发现这男人的蛛丝马迹!
更可怕的是,这男人既然能第一时间找来,想必便是跟安奉铭一行人同来,但即便在战斗中数次处于下风,那十三人都没有一人向公交站牌这边的男人传达过“帮忙”的讯号。由此可见他们根本不是一伙——这男人,也许在那十三人的高手小队找到李游书前,就已经悄无声息、无人察觉地跟着安奉铭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程了。
这完全是把那十三人当了猎犬一样来对待,其气息掩藏手段之高超,叹为观止。想必,是个绝顶的高手。
此时李游书虽称不上弹尽粮绝,但也是人困马乏、无心恋战。心里想着不该让魏若熙涉险,他示意身边二人松手,随后冲男人拱手施礼:“前辈贵姓?”
“啥子哦,我还以为你记得我噻!”男人看上去跟李广成年纪相仿,李游书叫声前辈总是错不了的,但李游书没记住他,看来倒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开心,“你猜猜我姓什么?”
李游书闻言,透过雨幕定睛看过去,那眼熟的轮廓和五官,顿时又让他联想到了另一个人——柳仕如。
而后,与柳仕如初次见面时,她身边那个百无聊赖、说话有气无力的男人便与眼前这人的形象重合了起来。
是柳仕如的老子。
“您是……柳川前辈……!”这乍然现身的男人是柳仕良、柳仕如兄妹的父亲,柳家的现任家主,柳川。
此时他站在这里,比起什么安奉铭、什么白增瑞,才是最让李游书感到头疼,最不想见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