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我要取丹。”宗子枭用看死物的眼神看着黄道子——
宗子珩站在无极宫的瞭望台上,看着广袤苍穹,一轮明月孤悬,点点细碎的星光,还比不上除夕夜的烟火闪耀。他处于深宫,还能听见脚下的大名城里传来节庆的声音,此刻的人间,尽是喜悦与团圆。
而他却回想起宗子枭回来那天,他就站在这里,看着那一抹黑款款踏入无极宫,也将至深的黑暗带入他的生命中。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宗子珩回头。
一张苍白俊美的脸如鬼魅般浮现,宗子枭从黑暗中走出来,或者说,黑暗向他身后退去,他就是黑暗之主,黑暗向他跪拜雌伏。
俩人四目相对,仿佛想用目光剖开对方的胸膛,看看那颗火红跳动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宗子珩从那凝沉的表情中,猜到他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
宗子枭行到大哥身旁,为他拢了拢披风,轻声说:“不是怕冷吗,为何站在这里。”
“守岁。”
“好,我们守岁。”
宗子珩凝视着宗子枭:“你问出了什么?”
“一个几百年不曾有人见过的异兽的精元。”宗子枭抱住大哥,将脑袋枕在他肩上,又将身体的重量也一并托付了出去,仿佛大哥就是他唯一的支撑。
宗子珩僵硬地站定,承受着这份重量。他知道宗子枭在撒谎,他也料到了会如此,只有宗明赫那个丧心病狂的禽兽,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金丹将要不保。
他很想开口问问宗子枭,是否也要取他的丹,可他不能问,不敢问,他害怕得到一个他无法承受的答案。他只能配合着这个谎言:“那你,能得到吗。”
“我会命人去寻,或许可以找到。”宗子枭闷声道,“你为何突然关心起我炼丹了?”
“我是关心你有没有为难冉家父子。”
“他们还要给我炼丹,暂时死不了。”宗子珩后脑勺没长眼睛,因而看不到宗子枭的眸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神阴鸷晦暗。
“取丹,也不会伤及性命。”
宗子枭脑中回荡着黄道子的这句话,他抱着他的大哥,这个令他痴迷、令他疯狂、令他爱恨两难的人,好像能透过一层层厚厚的冬衣,感知到对方腹内那颗生机勃勃的丹。
取丹确实可以留人性命,但一个修士失去了金丹,会生不如死。
他在想什么?
他不吃人丹,他鄙夷所有窃丹魔修,他不想与陆兆风有任何瓜葛。最重要的是,那是宗子珩,他的大哥,他……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