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摆满了灯火,比院子里要明亮许多,就连檐上都点了灯笼,在倾盆大雨下惨烈地维持光芒。
夏无心看着这灯火感叹了一声,暗骂了一句。
宋逾白脚步却没有停顿,在檐下收伞,径直踏入门中。
其实她本应蒙上面纱,以防被人认出,可是今日她却不在意了,既然已经难逃一劫,就不再遮遮掩掩。
堂屋很大,足有几丈宽,迎面是个刻着“福如东海”四个大字的牌匾,锃亮如新,左右皆是红柱,也挂了一对对联,左右两排红木矮椅,面前都放了用膳的桌案。
而其他小辈,就只能坐在这些桌椅的后面。
这土地神,倒是极爱凡间的生活,处处布置得都像个普通的达官贵人。
随着宋逾白的进门,椅子上几人纷纷抬头,左边是几个耄耋老者,右边倒是有些年轻人,都是上仙修为,想必也是前往蟠桃宴的。
几人看见宋逾白进来,一开始并未在意,可过一会儿却窃窃私语起来,纷纷交换着眼神。
宋逾白却对他们视若无物,选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夏无心也随她入座,盘膝坐在她身边,一旁的苏斜月拍拍她,轻声道:“你怎么才来?”
“准是又缠着宋先生了呗。”身后的池摇闷声道。
夏无心此时绷着一颗心,所以并不去理会她,只对苏斜月点了点头,就暗暗观察起了周围的人。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等会儿会面临怎样的险境,他们就如同被引导的鸟雀儿,一步步跳进半扣的箩筐,一进门,就插翅难飞。
那几个上仙修为都不算太高,就是神情怪异,总时不时看向这边,难不成,他们认识宋逾白?夏无心想着,挨个儿将他们打量过去。
隐隐从他们口中,听出了帝女两个字。
“师姐,那个位置,没人坐么?”夏无心用手掩着唇,在苏斜月耳边道。
苏斜月冲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杏目微垂,低声说:“据说是位上神,还没到。”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空气便向四周荡漾开,一个玄衣男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他脚蹬一双踏云靴,衣裳虽为玄色,却从头到脚绣着华丽的暗纹,宽袍大袖无风自动,头顶束着个金光灿灿的如意发冠,冠中央嵌着颗赤红宝石,暗光涌动。
夏无心一怔,扫过男子的脸,总觉得眼睛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那日戴着面具的男人?她险些原地立起,亏得宋逾白在一旁,轻轻将她手腕攥住。
“别动。”宋逾白檀唇微张,声音飘忽而出。
随后一旁的苏斜月也险些喊出声,忙捂住自己的唇,低头喘息着。
果然,他们一整个平逢山,都傻傻落入了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