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过去。
三十分钟过去。
一个小时。
床上的小孩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只有尚未愈合的那些伤痕,像刀子,一刀一刀刺进心脏,明晃晃的刺眼。
五条悟心沉下来。
没有。
久还是没有醒。
-
空气安静的怕。
五条悟低下头,闭上眼。
其实,他知道的。
他早就该习惯了。
这五天里,他不知道多少次尝到这种挫败感,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好像他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好像他什么都做不到。
好像他什么都挽回不了。
额头抵在冰冷的床沿,房间里安静的可怕,安静到就连床上人的呼吸,都好像要消失不见。
死。
这个字再次闪进他的脑海。
呼吸加速,手心出汗。
他静静地盯着天花板。
如果久就这么死了怎么办?
如果久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如果……
从出事开始,五条悟一直强迫自己冷静的、积极的去面对。
可是这一刻,就像高大的洪堤上钻出小小的蚁穴,负面情绪潮水般涌来,崩坏决堤。
为什么。
他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吗。
是久生他的气了吗。
那他道歉好不好?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五条悟攥住病床的栏杆,钢铁如豆腐般轻易破碎变形,碎片割破掌心,血珠渗出,他置若罔闻,好像疼痛才能让他清醒。
他低下头,垂下的白发遮住脸,也遮住表情。
如果他认错就能让事情变好,他宁愿道歉一千遍、一万遍。
只要久能醒过来。
只要久能回来。
可是。
五条悟自暴自弃地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余光扫过床头的那包饼干。
其实,他几乎不能理解,小孩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包饼干。
就算不舒服也要做,就算跳进河里也要拿回来。
他不能明白,但是,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一件事。
他明不明白,理不理解,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久想做什么。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迫切的想知道——五条久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