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追随云雀的山羊
2022年6月23日
触手怪每天白天跟着克里图媞娅学魔法，下午教法兰娜读写，晚上给莱狄李娅按摩，小日子滋润的简直要冒油了。
莱狄李娅就不一样了，每天回来都累得半瘫痪，如果不是每天晚上的按摩，触手怪都怀疑她是否能坚持下来。尤其是克里图媞娅把雕塑的时间定在了中午，这让莱狄李娅整个白天都没有空闲，劳心劳力。
触手怪倒是因为她得了不少好处。自从帮克里图媞娅搞定了莱狄李娅后，这姑娘可以说把他奉若神明，教起魔法来也是尽心尽力，甚至还从家里搬来了不少藏书当教材。冲她这殷勤的态度，触手怪非常怀疑，她是不是想把莱狄李娅发展成长期合作对象。
不过她短时间内是没机会再找触手怪帮忙了，据她说现在的这尊雕像也至少得花一个月时间才能完成。看来就算有了魔法，雕塑依然是个要水磨工夫的行业。
另一边，克里图特那也传来了好消息。
之前的生意发分红了，利润率是八成多一点，克里图特直接还给了莱狄李娅十五万第纳尔。算上八万的本金，利润高达七万第纳尔，分成四成，也就是两万八千第纳尔。
自从告别了莱狄李娅那高达20塔伦特的嫁妆后，触手怪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幸福得他差点晕了过去。如果把这十五万全部算上的话，甚至都已经超过了20塔伦特。
当蒂耶尼鲁斯收到分红时，老脸上的表情也可谓精彩纷呈。触手怪还是第一次知道他除了笑还能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在托里维辛的悉心教导下，莱狄李娅进步神速。不过两个集市日时间，她就已经到达了2阶10级，也就是人们俗称的黯铁巅峰。
这一天，距离触手怪初遇她，不过两个半月。
这个速度快到令人匪夷所思，即便以莱狄李娅自己做对比也是如此。之前的莱狄李娅可称为天才，现在的她则当得起一句旷世奇才。
对此，触手怪只能理解为，以前的莱狄李娅看不到去路穆建功立业的曙光，缺乏动力。毕竟平时和她闲聊时，感觉她的童年快乐而且充实，哪像现在，时间基本都投入到了学习和训练中，简直是个无情的练功机器。
这一天晚上，触手怪像往常一样走进莱狄李娅的房间，准备开始今天的按摩。但令他惊讶的是，莱狄李娅竟然是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的。
“怎么了吗？”他立即意识到：有问题！
“特雷迪乌斯，老师要我明天带你去他那里。”莱狄李娅说道。
“哦？是什么事？”触手怪奇道。克里图特点名要找他，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说，他愿意资助我晋升柔锡，甚至带我去路穆，但是这是有条件的。他觉得我一个人做不了这种决定，就让我明天带你去。”莱狄李娅说道。
触手怪听到这话感觉还挺高兴的，虽然克里图媞娅认为他是莱狄李娅的宠物，但她曾爷爷眼光还是毒辣的。显然在克里图特眼里，触手怪在莱狄李娅的事上有相当的发言权。而且，说不定，还是监护人一样的角色。
这么想下去，触手怪不由得乐了起来。
“你在高兴什么？”莱狄李娅困惑地看着他，“这可是很严肃的事！”
“咳咳咳。”触手怪连忙咳嗽了两声，“这个，我是开心你成长了嘛，克里图特现在对你很重视。”
想想确实也是，一开始克里图特对莱狄李娅满脸嫌弃，大概就是想找触手怪吸收思想才姑且给她上课的。大概是以游行开始之后，他才逐渐对莱狄李娅重视起来。
莱狄李娅虽然学得很慢，但其实她在煽动人心上很天分。她非常擅长在已有的事实上添油加醋，令一句干瘪的话变得充实而令人信服。她姣好的外貌更是令这种才能如虎添翼，不管什么样的人路过，都会忍不住驻足，之后便被她引人入胜的演讲吸引。
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她有充分的材料，还要有触手怪从旁提醒。不然，她怕是可以站在原地瞪一天眼。
除此以外，她的天分大概也是一大原因。15岁的3阶，可以说前途无量。虽然从政需要的更多是人脉和手腕，但是不可否认，在这个超自然力量横行的世界，实力不管在什么领域都是加分项。
“可我感觉好沉重。”莱狄李娅满面愁容。她觉得自己还什么都不会，根本担不起这样的期待和信任。
“确实很沉重。”触手怪想的却是，这么快就要摊牌理清利益关系了，这对发展期都还没走进去的莱狄李娅未必是件好事。
他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随机应变。我们现在人言轻微，也只能尽可能想办法让条件对我们有利。”
“老师一定会给我们最好的条件的。”他的说法让莱狄李娅感觉有点不舒服。
“那可不一定。”触手怪不以为然，“你觉得他是喜欢做慈善的人吗？”
莱狄李娅沉默了。不管她再怎么尊敬克里图特，也说不出这种活。克里图特做空宝石获得巨额利润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如此精明毒辣的商人，怎么可能会随便送出免费的午餐？
触手怪安慰她道：“克里图特还是带点理想主义的，不是纯粹的政客或者商人，我们倒也没必要把他想得太坏。”他不禁想起了克里图特平日里和他的谈论。克里图特总是对平民不屑一顾，但也因此对才华和道德大加推崇，触手怪甚至感觉他的理念有点像是开明君主，哲人治国那一套。
虽然是这种历史书上不知道批判了多少遍的古董思想，但这至少表明了克里图特的一种态度。他以贤人哲人自居，认为需要这种人治国，那对待有才能的人就绝不会太差。
“老师不可能是坏人。”莱狄李娅这话倒是说得很坚定，“我只是觉得他可能不会太过慷慨。”
“不是坏人”触手怪摇了摇头，“等你真的走上了路穆政坛，可别再有这种想法了。”
“？”莱狄李娅莫名其妙。
“单用好坏是不足以评定一个人的。”触手怪说道，“比如，一个猎人在动物眼里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但对我们来说却可能是一位勤恳的劳动者和勇猛的战士。而对猎人自己来说呢？他会觉得自己只不过谋生而已，根本谈不上善恶。”
“动物怎能知道善恶？”莱狄李娅不以为然。
触手怪也懒得和她多说，很多事是需要自己经历才能明白的。就比如克里图特和他反复说过平民的愚昧和盲目，但他始终还是觉得愚昧归愚昧，何必要弃之如敝履呢？要是未受教育的平民真的一点都不可靠，那人民革命岂不是个笑话？
他不知道，在未来，他会为了现在的想法恨不得给过去的自己两嘴巴。
“他有和你谈过条款吗？或者和你说他未来的规划？”触手怪转移话题道。
“没有他只是和我说如果想让他继续资助我，我就必须得付出点什么。”莱狄李娅说道。
触手怪做了个皱眉的表情。现在的信息太少，甚至连怎么事先准备都不知道啊。
不对，似乎是有的。他连忙问道：“莱狄李娅，你知道什么是风骑士么？”
“风骑士？”莱狄李娅璀璨的碧色双目中一下子焕发出了繁星般的光芒，“那可是路穆王牌中的王牌！”
随后她如数家珍地念了起来：“据说在于尔根战役，路穆的三个军团全军覆没，连将军都战死沙场，头颅被海德曼人悬挂了三天三夜才被送回路穆。这之后就诞生了风骑士。侦测敌情，发现埋伏，斩首敌将，分割敌阵，这都是风骑士要做的事。他们就是战场上的传说，自他们出现以来，路穆的军队就再也没有败过。据说风骑士的进阶方式是路穆最高的机密之一，尤其是浮汞及以后的阶位，传说只有那十八位常驻军团的军团长才知道。”
“嘶这么高大上的吗？”触手怪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听起来就是魔幻版特种部队啊。他不禁想起了前段时间还对风骑士一无所知的克里图媞娅，怎么本国人对自家的王牌军队还不如个外乡人了解呢？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克里图特竟然愿意给莱狄李娅下如此血本，都把路穆压箱底的玩意掏出来了。虽然这大概也是他的极限了，毕竟三阶四阶在路穆这样的国家虽然算不上烂大街，但是也没值钱到哪去。在李曼提斯，他们就是基层官僚；在路穆，就是“骑士”（富裕市民）；在分封制帝国恩斯兰，就是底层贵族。总而言之，都是特权阶级的最底端。
“这就是风骑士。”莱狄李娅的眼里充满了向往，“特雷迪乌斯，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感觉我们根本拒绝不了克里图特了。”触手怪吞吞吐吐地说道，“听克里图媞娅说，他就是打算让你成为风骑士。”
“你说什么？”莱狄李娅先是以正常语调问了一遍，似乎有点无法理解这突然而来的喜讯。随后，她好像明白了触手怪的话，惊喜和难以置信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你说什么？！”
“行了行了，别喊了，我耳朵都要聋了哦我没有耳朵。”触手怪做了个揉耳朵的姿势，“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要是你真当了风骑士，以后为了晋升五阶肯定要为路穆死心塌地。虽然我知道你本来就想去路穆建功立业，但是被迫和自愿完全是两回事。”
“可是，可是”莱狄李娅还是兴奋难耐，“特雷迪乌斯，你不会懂的，那可是风骑士！”
“你再吵，法兰娜和克里图媞娅就要被你吵醒了”触手怪无奈地祭出了盘外招。
“啊”莱狄李娅立马安静了下来，但脸上的兴奋之色依然没有消退。
触手怪看着她这样子是暗暗心焦。他不禁开始怀疑，克里图特是不是发现了莱狄李娅对风骑士的向往，这才对克里图媞娅透了口风。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就代表克里图特的老谋深算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不愿意也不敢相信这个推测。
“你明天可千万不要摆出这副表情，万一他漫天要价”他叹着气说道。
莱狄李娅咬了咬嘴唇，她听到触手怪这样说克里图特就下意识想反驳，但是之前她也承认了克里图特绝非好善之人，于是只能把话闷在心里。
“你先回忆一下，最近克里图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特别的话？”触手怪问道。虽然克里图特一张王炸已经把莱狄李娅炸得七零八落，但是能知道对方的心理预期之类的，多少也能给己方带来点有利条件。
“他最近似乎越来越严厉”莱狄李娅面露思索之色，“而且，雄辩和魔法的比重逐渐提高了。”
触手怪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不是和没说一样么。只能说要是能注意到那些细节，那就不是莱狄李娅了。
同时他也暗暗后悔起来，明知道莱狄李娅离三阶不远了，怎么就没多想点呢？
在这个世界，柔锡，浮汞，黄金，都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晋升到这三个阶位，不仅代表实力的提升，更代表生命层次的蜕变。
因为这种巨大的差别，柔锡，浮汞和黄金也成为了社会阶层的符号。虽然并非绝对，但多数时候三阶四阶就代表踏入了特权阶层的最低门槛，五阶六阶算是国家的中坚力量，黄金则是权力核新的敲门砖。
触手怪不是不知道这道分水岭的重要性，但当时愣是忽略了克里图特延揽的可能性。要是他认识到这点，这段时间一直陪在莱狄李娅身边的话，说不定就能从克里图特那里套出点什么消息了。
这让他又一次警告自已，多看多想。同时也下定决新，未来一定要以莱狄李娅为最中新，什么学习魔法，那都是次要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到手的老婆咳咳咳，是最亲密的伙伴被人忽悠欺负。
他又仔细分析了一番，但却越分析越感到无力。在这件事上，克里图特是站着绝对优势的。也许让触手怪同去，就代表了他的态度，那是上位者的绝对自信，自信任何意外和诡计都不会对结果产生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