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明延一叹,软和下来,“好了好了,我不出去了。你可还疼得厉害吗?上回跟武师傅学弓箭,我被勒伤了手,母妃给了好几瓶金疮药,比太医们的还要好使,我去找出来给你。”
小德子鼻子一酸,摸了摸眼睛,“主子没事就好。奴才皮糙肉厚,经打得很了。主子的药金贵着呢,哪里能用到奴才身上。”
徒明延双眼一瞪,不理他,顾自翻箱倒柜去寻,因他现在年岁长了,早两年已经上了武学课,难免会有个磕磕碰碰的,身边的伤药不少,都备齐了放在医药箱里,倒也不算难找。
徒明延一手拿着药膏,一手去抓小德子,“过来,我给你上药。”
小德子唬了一跳,忙躲开,见这药是推辞不过了,只得道:“主子还是把这药给奴才吧,回头奴才自己上。”
徒明延撇了撇嘴,伤在屁股,自己哪能上的了。不过是因为他是主子,他是奴才,不便如此罢了。宫中规矩多,徒明延也不再坚持,将药膏塞给小德子,回头看到那“书山”眉宇又蹙了起来。
小德子觑着徒明延的神色道:“主子要是抄的累了,不如歇会儿?屋子里有飞行棋,双陆棋,主子可要玩吗?”
徒明延直摇头。小德子又说了一大圈的室内娱乐活动,徒明延都不满意。小德子挠着头说:“那要不放风筝?就在后头的小院子里,娘娘应该不会说什么。”
“那是姑娘家玩的玩意。”说完,徒明延一愣,“今儿我撞见的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女儿?阿璃表姐夫家的那位表姑娘?”
“是。贵妃娘娘是这么说的。”
徒明延“哦”了一声,道:“倒是我把她的风筝给毁了,听母妃说,这风筝是她自个儿做的。你去问问,那风筝是丢了还是谁收了,要过来,咱们给她做一个,当是赔礼。”
“诶!”
小德子应着,出去了一趟,没多久捧着一个残破的风筝过来,正是黛玉今日玩的哪只“燕子”。
燕子的眼睛,嘴巴等都是用颜料绘上去的,行笔稚嫩,可若是哪位林姑娘所绘,这样的年纪已是十分难得。徒明延想着,不免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燕子的腹部画了湘妃竹,中间是已有五六分形容的颜体,写着两行字,看起来应是七言绝句,却只有上两句,下两句不知是没有想好,还是燕子腹部空间不够,没有写上去。
但就这两句诗而言,徒明延已是称赞不跌。他素来于文字上既有天赋,三岁便已将三字经,千字文等纳入腹中,五岁学诗,七岁已能出口成章,宫中可谓无敌手。便是上书房教授的各位先生也都夸他乃是不世出的天才。久而久之,他对自己越发自信,也越发自傲。更加自律的同时,又因为差不多年岁的人群里没有敌手显得有那么点郁郁寡欢。
而今见到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可能力如此出众之人,还是个女孩子,不免生了几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