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跟着太傅同流合污许久的铜草县县令是怎么被“策反”的,但他被带上来时,太傅震惊的表情做不了假。
新帝位于上首,将堂下大臣们这一刻的表情收入眼底,心紧跟着下沉。
这位太傅的弟子也已经四十余岁,平日里在自家地盘上作威作福,这会被拎到京都,虽然换了衣服还稍微收拾了一下,但精气神已经散了,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
他完全没有看大殿内的任何一个人,只跪在地上,低声陈述着他这些年作威作福的事实,既没有将自己的过错往太傅身上推,也没有将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倒是很实诚的将实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随着他用平淡的语气将事实讲述出来,饶是心里已经有了底的重臣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性格耿直的兵部尚书更是脱口道:“你这是要谋反啊!”
太傅眼神凉凉地看他一眼,手一撩衣摆,跪下道:“臣从未指使任何人做这些谋逆之事,不知这个弟子为何与人合谋嫁祸于臣,请陛下明察。”
上首的新帝短促地笑了一下,眼眸中都是讽刺。
摆在眼前的事实,还要明察什么?
但太傅为人老奸巨猾,哪怕是同流合污的弟子也得不到他半点信任,日常传讯都由他的人当面传达。他这个弟子交上来的物证里,信件都没有提及矿石之类的事情,而那些账本,也都是这个弟子自己记下以作备用的。
太傅也够警惕,早就有所察觉,除了这个假死脱身来到京都的弟子外,其他人证在路上就被灭口了,这会他狡辩这个弟子伪造证据栽赃嫁祸,一时也没办法给他定罪。
而且,他是老臣,弟子遍布朝野,今日新帝敢当着朝臣的面逼他认罪,明日他的弟子们就敢逼着新帝跟天下人认错。
百官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吵吵嚷嚷了半响,新帝看向新任命不久的大理寺卿,沉声道:“既是如此,此案便交由秦王、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共同审理……”
秦王和两位大臣一同站出来领了旨,这件事在早朝上就算告一段落了。
但这件事的影响不仅于此,接下来的时间朝臣们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只略微讨论了一下北部边城的战况后就散朝了。
不提散朝之后知道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后的官员们的反应,秦王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刚下了朝,就让人看住了太傅,然后迅速带着人直接去太傅府查封。
太傅或许没想到秦王会这么直接的带人来查封,没有提前做足准备,交代好府上的人,官兵们围住整个府的时候,太傅的长子整个人都呆住了,战战兢兢的,甚至不敢询问秦王这是在干什么。
最后,还是太傅夫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先嘱咐下人们照看好女眷,自己挡在众人面前,表情严肃地直视秦王,“秦王,你为何派人围住我太傅府?”
秦王看她一眼,又看了眼躲在自己母亲身后的太傅长子,大声将早朝上太傅那个弟子交代的罪状复述一遍,最后才道:“这些事情太傅夫人你可知情?”
接着又说:“本王因而奉旨查封太傅府。”
太傅夫人倒是稳得住,表情不变,镇定摇头,“老身未曾听说过这些。”